她惊讶道:“那前明遗老,岂能放的过他?”
皇上重用汉臣,对前明遗留的臣公皆有抚恤善待。这些人要是闹起来,那也是不小的风波。
王熙笑道:“的确放不过他。这不,靳辅如今只是河南巡抚,而非治河总督了。”
陈文心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不是总督,还不是在干着总督的事儿吗?
不过如今看德州的情景,靳辅这一二年来,一定吸取了教训,做得比从前更好了。
“实际上,康熙十九年雨水连绵,洪峰暴涨也是人意难以预料之事。”
皇上是替靳辅说公道话,他的治河思路是皇上听过以后,和臣公们反复商讨才首肯的。
照理说不会出错,谁料天有不测风云。
皇上四下看了一番,又道:“要是沿河各地,都能像德州的堤坝修得这样好就好了。”
三藩作乱之事已经平定,皇上现在最关心的政务无疑就是治河了。
治河,不但是为了沿河百姓的生命和财产,更重要的是疏通河运。
康熙十六年,皇上派出十万大军在南方与三藩叛军大战,胜负未卜。谁知黄河大涨,四处决口,险些误了粮草输送。
皇上自那刻起才明白,河运若不保障,南方的土地就很难掌控了。
众人心知皇上心系治河,可是靳辅治河的时间不过短短三四年。要想做到处处堤坝严整,黄河不溃,还需要时间。
陈文心知道众人不好开口,只好由她来安慰皇上。
“夫君莫急,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只要方法用对了,河运畅通指日可待。”
陈文心忽然冒出一句俚语来,皇上的心思被她打了岔,笑道:“那今儿晚膳就吃豆腐。”
众人听了都发笑,皇上问道:“李德全,你昨儿说那席面是哪里叫来的,什么酒楼?”
“回老爷,叫做孔家酒楼。”
皇上道:“那晚膳就去孔家酒楼用吧,过过百姓的生活瞧瞧。”
李德全神色一凛,暗道不好,声音却一如往常。
“是。”
到外头吃饭,他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注意皇上的饮食。这要是有什么不干净东西,把皇上吃出个好歹来,他万死莫赎啊……
陈文心没有注意到李德全的神色,“想来这酒楼老板,是孔老夫子的本家,又正巧都是山东人氏。”
她笑着,忽然想到孔子有个孔老二的诨名,盖因他是家中排行第二儿子。
“二哥!”
她唤陈文义。
众人不由得想起昨儿那卖饼的汉子他们说的,大哥王八二哥龟,就数三哥是好人。
此刻再听二哥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陈文义迅速反应过来陈文心叫他的意图,他的薄唇嘴角一抽,说不出话来。
皇上发现,陈文义有一点和陈文心很像。
他们都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多话。
陈文心这一路活泼得很,和宫里大不相同,大约是因为微服出巡无拘无束的缘故。
她和王熙、黄机等人也能说得上话,就连皇上不太待见的吕宗也是如此。
陈文义就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在面对陈文心的时候,会露出笑容来。
王熙和黄机是当朝重臣,二品大学士,他们似乎对陈文心颇有好感。皇上心中暗喜,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德州河段的河堤坚固,皇上心情愉悦,下了河堤众人就直奔孔家酒楼。
小李子先行一步,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取皇上在外用膳的一应用具。
马车行过街面,昨日那卖易头饼的粗壮汉子却不在了,只有卖包子的小贩还在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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