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也坐在鹿宝儿旁边的椅子上。
后者则打开文件，从第一页开始看。
黯肖，亲生父亲不详。
继父黯姜伟，母亲薛伊红。
薛伊红十六岁被父母卖给人贩子，后在酒吧红灯区一直做卖Y女。
十九岁警方破获案件，将犯人抓走，解救了这批女孩。
二十岁，她又悄悄干起了这个勾当。
21岁意外怀孕，生下黯肖。
26岁意外怀孕生下女孩黯美。
但黯美在八岁的时候死了，死因是薛伊红喝醉酒，失手将她推三楼，摔死了。
黯肖从小都没人照顾。
刚出生，它被抛弃在医院。
医院里的医生用奶粉，养了一个月，大家轮番加班照顾。
因为这事上了报纸，大家都骂抛弃孩子的母亲不是人。
后来，薛伊红怕被人揪出来，就悄悄地回去把他带了回来。
一个月大的婴儿，也没人照顾，女人赚了钱就酗酒。
就这样，饱一顿，饿一顿，黯肖竟然活了下来。
在他三个月的时候，因为被母亲错把酒当成奶粉，喝得差点儿死掉，被邻居报警送去了医院，救回一条命。
一岁的时候，母亲经常不在家，有时候一走就是一天。
拉了尿了都没人管。
后来两岁的时候，就学会了满大街跑，一条街上的邻居见他可怜，那家给一口，这家喂一口就这样长大了。
他五岁都没上学。
后来，从薛伊红生了黯美以后，黯肖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做不好就挨打。
七岁的时候，他已经会做饭给母亲吃，会给妹妹洗尿布。
或许是有了两个孩子的原因，薛伊红酗酒渐渐收敛了一些，但除了“上班”以外，她还是会喝得酩酊大醉。
黯肖一直到十岁都未踏入学校半步。
后来还是社区工作人员发现他的情况，找上门给薛伊红做思想工作，才让快11岁的黯肖去读小学一年级。
鹿宝儿看到这里，抬手揉了揉鼻梁。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一个幼小的孩子，照顾大的，还要照顾小的。
她翻开第二页继续看。
黯肖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家里。
为母亲做饭，给妹妹喂饭，这个年幼的孩子，对这种生活没有丝毫怨言。
甚至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用两年时间，追上了同龄人，上了六年级，并且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试卷全部满分。
小升初的时候，被市第二中学录取，并且以每年给两万奖学金的丰厚奖励，希望他能进入二中。
却不想，被薛伊红拒绝了。
因为黯肖走了，没人给她做饭，没人收拾家务，没人照顾黯美。
黯肖不得不放弃最好的学校，选择了附近的一所私立中学。
因为成绩优秀，私立学校也给了他奖学金，因此黯肖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全校学生的楷模。
可不知为何，初一假期过后。
他突然性情大变！
以前的黯肖，性格冷漠，只喜欢学习。
可上初二以后，他学会了抽烟喝酒，不写作业，甚至和同学们一起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校长多次劝说无果，最后不得不叫家长。
当某天，一个满身酒气，脸色蜡黄，邋里邋遢的女人来到学校，自称是黯肖的母亲。
于是学校就流传起关于这个女人的职业，甚至有同学拿钱，找薛伊红验证。
同学把黯肖灌醉，将他藏在小房间里，然后通过监控，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被这群同学践踏侮辱。
而这些践踏侮辱，都是他那个没人性的母亲，心甘情愿。
为了一点酒钱，她画着浓妆，搔首弄姿，脱衣服试图来取悦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十四岁的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单纯。
小时候，只要有一口饭吃，每天能看到母亲的身影，就满足了。
尽管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差的母亲，她也从未爱过他，可他从未嫌弃过她。
甚至做家务，照顾她，照顾妹妹，他都觉得理所应当。
他生下来，是个男子汉，就该这么照顾家人。
直到这一刻，他发现这个世界，还有比不被爱更可悲的事情。
那天他回到家，发现母亲和往日一样，喝得酩酊大醉。
她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拎着酒瓶，那张脸妆容已花，比小丑还要难看。
她买酒的钱，是他的同学，丢在她脚边，看她脱衣服换来的。
他就在隔壁看得一清二楚。
黯肖第一次拿起刀，有了想杀了她的念头。
以前，他回到家，还能看到等待他的妹妹。
可现在，家里空荡荡的，妹妹的声音早就消失了。
就在他十三岁的暑假，他买菜回来，亲眼看到这个女人喝醉酒，把妹妹推下了三楼。
八岁的女孩，躺在血泊中。
后来他才知道，她之所以出手打她，是因为妹妹不小心弄坏了她的口红。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在她心里，他和妹妹还没有一支口红重要。
鹿宝儿放下资料，心里已经无力吐槽。
秦北也递给她茶杯，道：“剩下的我说给你听吧！”
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嗯！”
“黯肖初二几乎都在鬼混中度过，那段时间，经常打架，学校多次给他记过，都无济于事。最后，他被学校退学了。”
“退学后，跟着街道的混混一起打家劫舍，因为年纪小，被警察抓了以后，送去了少管所。”
“在少管所里参加中考，还考了个全市第一。”秦北也说到这儿，不免有些可惜道：“若不是生在这样的环境，以他的本事，将来得是行业的领军人物。”
鹿宝儿不否认秦北也的说法。
黯肖其实学习能力很强，天赋又好，就是……
“哎！”鹿宝儿握紧了拳头，气愤道：“到底是造化弄人，这薛伊红到底知不知道，她有一个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好儿子。”
秦北也继续道：“考试成绩全市第一，被高中抢着要。他以最优异的成绩去了市里最好的一中，并且因为表现好，被放出了少管所，安排在一中尖子班。”
“这家伙从小都不善交流，为人冷漠，高一更是发奋图强，每次考试，科科满分。但上天总会跟人开玩笑，他高一放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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