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道是。
年轻人走到了汽车旁边，盛远山的副官急忙过来阻拦。
“车窗摇下来，我看看这位大小姐。”年轻人说。
副官不肯。
两下对峙，谁也不让步。
颜凉榆自己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年轻人上下打量她。他有双特别明亮的眼，眼珠子如点漆般乌黑，故而眼神犀利。
眼皮薄，饶是单眼皮，也显得他眼睛大而有神。
“这就是督军府的义女？”他不怀好意笑着，“这么有能耐，你是属狗的吗？”
“周少，有事您和我们旅座说，不要为难大小姐。”副官又阻拦，对颜凉榆说，“大小姐，您请上车。”
“这么护着？我就是想和她聊聊。”周少脸上都是戏谑的笑。
“没关系。周二少想和我说说话，可以。”颜凉榆道。
这个人叫周牧之，是青帮龙头的二公子。
颜凉榆前世和他有过一点交集，是在盛柔贞家的宴会上。
见过面，无深交，不清楚他人品秉性。
“你认识我？”周牧之目光轻佻，往她胸前看了看，又去瞄她的腰。
颜凉榆冷冷说：“我不仅仅认识周二少，还听说二少至今睡觉都要穿葱绿色肚兜，免得夜里冻了肚子。”
周牧之一惊，那点轻蔑顿时变成恼羞成怒。
有个啰嗦的乳娘，把他当孩子一样照顾，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可这事很隐蔽，一般没人知道。
他终于直视了颜凉榆的眼睛：“你从哪里听说？”
“我消息灵通。”颜凉榆淡淡说，“就如我知道，你们青帮在明德戏院埋炸药一样。
你们周家推出副龙头沈翱做了挡箭牌，自认为毫无破绽？只不过军政府给你们面子。”
周牧之愕然。
他的轻蔑消失，震惊中带了三分畏惧。
颜凉榆微微扬起精致下颌，美艳又无害，眼神温柔说着她的话，又问他：“周二少想要和我聊聊。聊什么，你定。”
周牧之后退一步。
他到底年轻，又轻浮油滑，无底蕴。
颜凉榆几句话，就攻破了他防线。
他兴致勃勃来找茬，也没想过拿颜凉榆怎样，就是单纯吓唬她。
故而，颜凉榆先拿住了他的短处。
他已经落了下风，又没什么目的性的计划，只能恨恨瞪了眼颜凉榆：“你且等着！”
他转身上车，招呼自己手下，呼啦啦一群人离开了。
颜凉榆站在那里，目送他的汽车和随从离去。
直到这群人消失，颜凉榆才上了汽车。
副官敬佩看了眼她。
车子到了盛远山的府邸，他在门口迎接。
他穿了件淡灰色长衫，笑容温润。
屋檐下的阳光，落在他头发上，他墨发浓密，更显得脸白净。
“舅舅。”颜凉榆上前，客气寒暄。
盛远山：“耽误了一会儿，路上有事？”
他的副官急忙说：“遇到了青帮龙头周家的纨绔，挡路找茬。”
盛远山那张温柔的脸，一瞬间有了点锋利：“没吓到吧？”
颜凉榆刚想要说没有。
副官长又接话了：“大小姐很厉害，三两句把姓周的吓得屁滚尿流！”
颜凉榆：“……”
盛远山脸上那点锋芒缓慢收敛，又是一副温和至极的神色：“榆儿这么厉害？”
颜凉榆：“是那个少爷年轻浮躁。换个有城府的，也不能两三句吓住他。”
盛远山：“你自谦了。你一向很厉害，不仅仅医术好，又能掐会算。”
又说，“期言没来？还以为能和他喝一杯。”
颜凉榆微微一怔。
她没想过要带姜期言出门，哪怕他是自己便宜丈夫。
可盛远山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去看他。
却发现，他说完，就目光盯在她脸上，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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