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开车的副官调头，去找一家西洋蛋糕店。
神仙乐歌舞厅的斜对面，就有一家。
景宪之带着颜凉榆下车，两个人去挑选。
玻璃柜子里装了灯，把各色小点心照得色泽鲜艳，十分诱人。
颜凉榆选了两样。
景宪之却让小伙计把所有的都打包一份。
“你说新鲜东西，都尝尝。”景宪之道。
颜凉榆：“也没必要尝这么多。”
“你院子里好几个人，也给她们尝尝。”他说。
颜凉榆点头。
车子在街尾的梧桐树下停稳，景宪之拿了小蛋糕，拆开给她吃。
她尝到了很浓郁的奶油味，还有甜味。
——不如程嫂做的桂花糕好吃。
为了这么个东西，愣是较劲了一辈子。
颜凉榆觉得自己性格很倔。不管是对人还是对感情，都有种决绝的态度，不肯通融、不愿将就。
要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也不会被气死。
看看姜家的老太太，一辈子为了儿子，得那么个结果，日子不还是得过？
“……怎样？”景宪之问她。
颜凉榆回神。
内心的愤怒与委屈，突然就被平息了。
不值得。
不管是姜期言还是小蛋糕，都不值得她恨。
“一般般。”颜凉榆笑道。
景宪之：“不爱吃就不吃。这世上的新鲜东西，尝一下就算了。好吃的多的是。”
“你说得对。”
景宪之顺势吻了她的唇。
颜凉榆这次没躲，也没推搡他。
“珠珠儿，挺甜的。”他吻完了，低声笑道。
他的心口，也甜极了，用力搂住了她。
颜凉榆的心情，却很平静。
她尝过婚姻的滋味。
她这辈子不打算再婚，也不会生小孩。
她和景宪之厮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这件事，原本她就没预想会有什么结果。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神仙乐歌舞厅依旧很热闹。
景宪之和颜凉榆离开，他订下的位置，周君望让空着，这个晚上没让给任何人。
周君望在歌舞厅的三楼抽烟，俯瞰整个街道，瞧见对面的小蛋糕店门口，停靠了一辆汽车。
颜凉榆和景宪之折身回来买西洋点心了。
周君望没下楼，只静静看了很久。
他最近捧的这位歌星云容，贵客都夸她身段婀娜，容貌绮丽。
年轻纨绔，赐予她诨号“魅魔”。
意思是，人人为她着魔。
周君望觉得，云容的身段，和颜凉榆很像，却又输给颜凉榆一大截。
颜凉榆是细长骨架，她和云容一样，身段很惹眼，像玉葫芦成了精。
只是她的腰更纤瘦，个子更高挑，这让她风情曳曳，却又不流于庸俗。
玉容若再胖一点，世人会说她胸鼓屁股大，容易生养。
颜凉榆却不会。
周君望觉得颜凉榆和世俗很质朴的“好生养”，永不沾边。
她是媚的，媚到了骨子里。这样浓艳的人，气质却清冷，眉宇间笼罩一层忧郁。心似冰做的，呼吸都清苦。
一朵娴静的花，安安静静开着。
周君望这日，在俱乐部喝了很多的酒，沉醉醉的，做了一夜的乱梦。
翌日清早，他父亲打电话到他的小公馆，让他准备一份礼，送给周堂主的儿子。
“周琮令要订婚”，这个消息，刺激了下周君望的耳膜。
他很快把消息连串起来。
周琮令的未婚妻，是姜公馆的表小姐，颜凉榆丈夫的表妹。
周君望立马坐起来。
他答应，要亲自去参加周琮令的订婚宴。
只是没想到，周堂主请动了他阿爸，周龙头也要去。
这个消息传到姜公馆的时候，大太太撑着拐杖，喜得满面红光。
她对章琳娥道：“看看，咱们要攀附上青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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