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沐浴一番,再和你们一道去大净寺。”他低头嗅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眉头微蹙,显然已是难忍,他抬腿往屋子走。
云湘呼吸一窒,连忙跟上去说:“奴婢和元朱哪里用得到大爷相送,只需成林陪着我们去即可。”
陆钧山发觉自己的涵养许是没有他以为的那般好,否则怎么会这小丫鬟随便这么一句话便叫他胸口来气?
他面容紧绷着,凤眼一眯,扫了一眼低眉垂首再是柔和不过的人儿,目光落在她白皙纤长的脖颈上一瞬,最终还是放缓了语气,要笑不笑道:“难不成爷就不能去大净寺许一许愿拜一拜佛?”
他那尾音的笑意仿佛在讽云湘自作多情。
云湘今日连续被他拿话噎住,难免脸热,索性不再说话,随他去,只要今晚能回大净寺就行,她不能在这儿过夜。
先前两个老仆已经烧好热水了,显然十分熟悉陆钧山这爱洁的性子,一听说他要沐浴更衣,便将热水抬进了浴间。
陆钧山进了屋。
云湘又不是他的丫鬟,自然没有伺候他沐浴的道理,自觉等在外边,打算将外面收拾一番,消磨一下时间,也是帮着这里的两个老仆。
元朱人看着小,胃口却是极大,这会儿才堪堪吃完盘子里的肉,云湘过去后,给她倒了杯茶,便心情轻松地收拾这边的狼藉。
可她才收了几只盘子,就听身后成林喊她。
回头时,她的脸上还带着轻松温柔的笑意,却是在听到成林的话后,那笑容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大爷沐浴需得丫鬟搓背,便就麻烦姑娘了,元朱还太小,怕是没多少气力,大爷说姑娘这双手擅雕琢,想来气力也是要大一些的,刚刚好,大爷还说了,姑娘还欠着大爷百两银,便从今日算起了。”
成林木着脸一板一眼把这般话说给云湘听。
云湘心平气和对成林道:“恐是不能,我是二奶奶的陪房丫鬟,没有伺候二奶奶的大伯哥沐浴的道理。”
成林似是早就知道云湘回这般回绝,又道:“今日在山中庭院的事,旁人不会知晓,大爷说了,这一次,便抵了十两银,若姑娘不去伺候大爷沐浴,大爷不便带着一身肉味去大净寺,恐亵渎了佛祖,便只好明日等丫鬟来了沐浴更衣后再送姑娘去了。”
说完,他也很是替大爷汗颜,觉得大爷这般很是强词夺理了。
云湘听罢,心里气得恨不得陆钧山今天下午直接殒命在山中猛兽铁爪之下!
她勉强扯了扯唇角,语气轻柔地问成林:“不知这儿可备着丝瓜络?”
成林眨眨眼,木着脸小声说:“有是有,刷锅备用的便有好几个。”
云湘柔声道:“我去挑上一只干净的,搓背用那个最是趁手。”
大爷出身士族陆家,母亲是定远侯府嫡长女,从小衣食住行万般精致,哪怕是搓澡用的布帕亦是特制的,哪里用过粗糙的丝瓜烙?
云湘这般心道,今日就搓得他脱了皮最好!
成林觉着云湘有些过分了,可他想想大爷的强词夺理,自觉理解云湘,默然便由着她去了厨房精心挑选。
云湘凭着心口一股气,真挑选了只看着最老最粗糙一看就是刷锅好手的丝瓜烙,便去了屋里。
陆钧山已是脱了衣坐进浴桶中,屏风后隐约能看到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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