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时,赵居悯抚了抚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拦住了陆钧山寒暄,他笑得慈蔼:“几年未见,老夫如今一瞧,竟是与你外祖年轻时生得越发像了。”
陆钧山凤眼微微一笑,道:“赵大人可是觉得瞧着我这张脸今晚梦都是要睡不香甜?且放心,来日定是要让赵大人睡个长长久久的美觉,谁也扰不得大人酣梦。”
说罢,他衣摆一甩,丝毫不给颜面,转身便走。
赵居悯为官几十年,见过的唯一敢不给他脸面的混不吝便是陆家小儿!
听完这句他愣了一下,随即气得吹胡子瞪眼,可陆钧山早就衣袖一甩,健步如飞,走出了十丈之外!
此时竟是奈何不得他!
陆钧山当日便带着皇令去了西大营整顿兵马,他是昔日定远侯外孙的身份实则并不好用,军中将士有很大一部分因为那一场战役对定远侯心生怨愤,但皇令不可为,第二日早上,他便带着三万兵马拔营往西北去。
这一番利落动作,等扬州这边收到消息也已经是两天后。
大太太听说这事,茶碗都摔落到地上,脸都白了,她抓着身旁周妈妈的胳膊道:“钧山那个不着调的不是在东奔西跑找那戚云湘吗?怎么就跑去金陵接了圣旨又领兵跑去西北了?”
周妈妈也是吓得不轻,仿佛看到几年前郑家人的惨死一般,她是知晓大太太如今是再不愿儿子再从军打仗了的,只愿他像现在这般做个风流纨绔子,平平静静度过余生,那些莺莺燕燕多些也不甚要紧的。
正好这时陆大老爷回来了,大太太立刻站起来几步跑过去,中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陆大老爷赶紧接住她。
大太太揪住陆大老爷衣襟,“钧山怎么忽然就去了京都呢,他不是要管着这家中琐事,那些个铺子么?他不是满世界找那云湘正浪得那起劲吗,怎好端端就去了京都,还领兵去西北了呢?西北边境啊!这事你可是事先知晓的?”
她泪盈眼眶,父兄子侄死去的阴霾瞬间又缭绕心头。
陆大老爷听妻子形容大儿浪得起劲也是想笑,不过确实此时笑不出来,他揽着大太太的腰往榻边走,等扶着她坐稳了才道:“钧山何曾真的把个女子放在心上,自是很快醒悟过来好男儿何患无女这道理,他这么几年一直在找证据查当年的事,誓要给郑家翻案的,他也不是一直那么浪荡,这次的事,他确实没事先与我商量,不过,恐怕也正是时机来了,便顺势而为了,正好也去西北深探,你知道的,钧山并不真心甘于整日陷在这些银钱琐事里。”
大太太伏在陆大老爷胸口小声抽噎着,听着陆大老爷把当今朝堂的一些局势,赵居悯和林东流为一派,把控着朝堂,林东流的女儿早前就进了宫,生下了六皇子,如今十二,争得正是激烈,皇帝又是中庸仁善之人,有时也少不得要被牵着鼻子走,西北戎人过境,皇帝是主战的,却遭到反对,诸多理由暂且不提,是以才把陆钧山弄了出来。
“那岂不是出头的椽子,只等着被人激攻?”大太太声音哽咽,又猛地起身一拍榻,那虎将女儿的飒爽此时又展现了一二,“真他娘可恨的赵贼!”
陆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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