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云湘和那丫鬟齐齐回头,便见一身红裙的卫家小姐叉腰站在身后两步远,那眼儿红红的,显然委屈又气愤。
卫玲珑也瞧见池水另一头的小厮们的动静,便依旧指了那丫鬟过去调停,只对云湘娇蛮道:“你且别走,我与你有话要说!”
云湘只好站在原地应了声。
卫玲珑从第一回见了云湘便在心中暗自比较,见她生得貌美,皮肤那样白嫩,心中徒生起自卑来,觉着是自己生得不如钧山哥哥的意,他才不愿与她好,不怪她这般想,陆钧山喜好美人的风流名声也是出了名的。
她盯着云湘看了会儿,眼圈越发红了,却是神色黯然,走过去又细细瞧了云湘,终于道:“你生得可真美。”
说着话,卫玲珑便在池边石块上坐下,小声抽噎着又哭起来,“我知晓钧山哥哥就爱美人,他瞧不上我,因我生得不够美,可他对我笑得温柔,我以为他对我有意,呜呜……你做什么呀?”
哭到一半她瞧见身旁的人也坐了下来,掌心朝上朝她递过来一物,她抽噎着去看,发现是只雕琢栩栩如生的蝉儿,很是精巧,她心里有些欢喜,泪眼朦胧朝云湘看去。
云湘眉眼柔和,声音在夜色下温温如春风,“这蝉儿会鸣叫,要不要玩一玩?”
卫玲珑疑惑地看她,又去看那蝉儿,显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云湘便将那只木雕蝉儿放到唇边轻轻一吹,果然那小木蝉便发出尖锐声音,如同夏夜蝉鸣一般,卫玲珑被家里娇养着,性子是单纯的,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拿了过来在手心把玩,又吹了吹,一下脸上露出点笑来。
“若是欢喜这些小玩意,我还可以雕小蝴蝶小蜻蜓来予你把玩。”云湘顿了顿,拿起帕子替她擦了眼睫上沾的泪水,没有提及陆钧山一丁半点。
卫玲珑抬起头来又去看云湘,忽然就泄了气,眼眶红红地别开了头,低声说:“我头一回见钧山哥哥时才九岁,你不知道那时他多好看,比我哥哥们都好看,穿着身白衣骑在白马上,皮肤白白的,不像哥哥们都是黑蛋子,我一眼就欢喜这个哥哥,长大了娘问我想嫁给什么样的人,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见过的钧山哥哥,如今我长大了,真的很想嫁给他,戚家姐姐,你把钧山哥哥让给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好多好多钱,我大哥也是英勇男儿,我让我大哥娶你。”
正赶来见到两人气氛还颇为不错所以躲起来在树后的卫堔:“……”一边心里骂妹妹这般冥顽不灵看脸选夫,再者长得黑怎么了,都是晒出来的,英武男儿就该这般,一边又屏住呼吸好奇那女子的回答。
躲在另外一棵树后的陆钧山抿了唇,一双凤眼眯起盯着不远处,俨然一副若是云湘将他拱手相让的话今晚必要逞一逞男儿威风的架势。
那般凶神恶煞的气势在幽夜里更是显著,但显然此时的云湘不知被凶神盯住了,她想到这又是一个被陆钧山皮相蛊惑的天真少女,思索一番,便微笑着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她后半句本想说只要卫玲珑说服了陆钧山,她愿意如她所愿,只是嫁给卫堔便算了。
只是还没说出口,就听树后平地炸出一声响,“只要什么?”
惊得卫玲珑与云湘一道回头看去。
月光下,穿着月白长衫的高大男人如同凶神一般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满身阴沉杀气站在那儿,那凌厉的凤眼看过来时仿佛能飙射出刀子杀人一般。
卫玲珑头一回见陆钧山这般恶修罗再世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以往钧山哥哥可都是那般风流含笑的模样啊,这看着要爆锤女人的凶神是谁?她心目中美好风流的钧山哥哥形象堪堪要破碎。
陆钧山抬起腿走来,卫玲珑竟是心慌害怕得不行,站起来如受惊的兔子般跑了,而陆钧山的视线有意无意朝一棵树后扫去一眼,躲藏的卫堔也自觉偷听不是君子所为,面红耳臊,便追了妹妹离去。
“你方才想说什么?”陆钧山脸色铁青走到云湘身边,一声简直堪称泣血质问,仿佛头上又戴了顶铁绿帽,“是否要把爷拱手让人?还是想背着爷偷了那年青汉子?”
云湘瞧着月光下气鼓鼓的男人,怀疑此人是河豚成了精怪,每天都要鼓上一鼓,再说了,他看得这般紧,她不过是出来解个手都要跟着,偷个汉子恐怕也找不到空闲。
她站起身来,忍不住抬手戳了戳陆钧山的脸颊,果然正鼓着呢。
陆钧山已然觉得今天下马车时被这小妇揉擦嘴唇的旖旎温情这会儿被搅得没了踪影,此刻见她还若无其事来戳他脸,自是冷冷瞪着她,脸绷得更加厉害。
云湘觑他一眼,已是对这凶神有几分了解,这便是等着她去哄呢,最好是亲一亲脸,亲一亲嘴。
她微微一笑,无视这猛男另类撒娇,把冷冰冰的手贴到他脖颈里,果真是暖手得很,她语气轻柔,却是淡了脸色先发制人:“大爷在外招惹了卫家小姐却要来问我,真是好不讲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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