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笑了笑,站起身来:“你们玩儿,我回家了。”
“这么早就回家?”先前的人说:“这才什么时候啊!”
“没办法,回家晚了姐姐要骂我,妹妹要揍我。”谢长渊皱眉说道:“我得规矩一点。”
其他人“切”了一声,笑着起哄了几句,谢长渊才从画舫出来,又坐着小船上了岸。
“公子也来买花灯?”
老伯依然热情地来介绍。
谢长渊本是要走,被他这一打岔,就停顿了片刻,“用镯子换花灯,也是蠢。”
“镯……”老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公子和方才的姑娘是一起的吧?镯子在老汉这里,这般贵重的东西,都能买一百个老汉的摊子了。”
“老汉可不敢私藏,就想着怎么还给人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镯子拿出来,小心地擦拭干净,“公子快去哄哄那小姐吧,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谢长渊:“……”
老人把镯子送到谢长渊的面前。
谢长渊面露犹豫,片刻后伸出修长的一指,把那镯子勾在指尖。
老人又指着不远处,“那小姐往那边去了,长的那般漂亮,身边也不跟着人,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公子您快些去。”
谢长渊默了默,想起这京城的确不太安宁。
好歹他和那陈书兰也是打过照面的,左右现在还无事,过去瞧一眼也没什么。
如此,谢长渊把那镯子收好,重新给卖花灯的老人付了钱,便往老人所说的地方去了。
街上人很多,这会儿在河边放花灯的也多。
且放花灯的多是些少年女子。
谢长渊长相气质着实是惹眼,这一路走来,不知引的多少女子偷偷张望,面红心跳。
若是以前,谢长渊一定是要朝那些姑娘笑一笑,表达一点友善。
但如今,他目不斜视,一路寻找落单的陈书兰。
走了大约半盏茶,谢长渊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朝着不远处看去。
那是一处又枯又乱的杂草丛,放河灯的人没有往这边来的。
杂草丛中却又一条踩踏出来的路,一个人那样宽的通道。
谢长渊眯了眯眼,提起袍摆往那边走去。
只走了几步,他便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
随着“哗啦”一声响,那女子一只脚迈进了水中,竟无所畏惧地朝河里一步步踏下去。
谢长渊面色微变,快步上前将那女子手腕扯住。
女子回过头来。
那张美丽的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夜风吹乱了发髻,几缕碎发在颊边轻轻起伏。
她看着谢长渊,那双本该大而黑亮的眼睛,如今半点生气都没有,充满了绝望的灰败。
“你在寻死?”
谢长渊一语戳中陈书兰的心思。
陈书兰用力地挣扎起来:“放开!”
谢长渊眉心微微一拧,随手把人丢开:“打扰了,你继续。”
哗啦。
陈书兰重心不稳,跌倒在河边,看着河面上的凌凌波光,神色呆滞地不知该怎么办。
她本来做这个决定就花了极大的决心。
走到这一步也耗费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勇气,这会儿被打断,偏偏谢长渊还是个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一句“打扰了,你继续”。
六个字看似轻描淡写,却似一下子叫陈书兰从迷障之中醒了过来。
她竟然如此懦弱,无能,只能用寻死这种法子祈求解脱吗?
真的到了那个份上吗?
陈书兰抓住一旁的枯草,挣扎着从不深的水里要爬上岸。
奈何裙摆湿透,脚下淤泥堆积。
她试了两次都爬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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