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子?”
宣武皇帝冷笑道:“朕是你的父皇,尚未因为身子力不从心,你何苦找这种借口来给云祁开脱?把他叫来,朕倒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一看宣武皇帝神色便猜到今日叫来云祁绝对不会干休。
他深吸一口气,“父皇容禀,今日儿臣入宫之前路上遇到了一个人,或许父皇可以先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谁?”
“陆辞,陆景荣。”太子说:“就是那位当初帮孙媳谢昭昭看命格的神仙子,父皇十分喜欢的那一位。”
宣武皇帝微怔。
他先前也曾听说陆景荣入了京。
只是当时他很喜欢邱子阳,只信任邱子阳一人,竟也是无心再约见什么陆景荣。
太子又说:“陆先生的道门五术修习有成,或许父皇可以找他来问一问今日之事……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开始之前再三检查过。”
“礼部的官员也说一切安全,可还是出了事,也不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当。”
宣武皇帝心中咯噔一下,枯瘦的手一挥:“传他前来。”
“是。”
太子应下一声之后,李禄便赶紧让小太监出去传唤。
没多会儿,一身青色布衣长衫,头发用青色发带随意束着的陆景荣跨步进到大殿之中。
他没有如文武百官一般,朝着宣武皇帝跪拜行礼。
宣武皇帝本就极喜欢他,先前他在宫中走动的时候,宣武皇帝就免了他行跪拜之礼。
此时陆景荣走到了宣武皇帝近前,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陛下定是没遵我医嘱,您的气色不太好。”
去年陆景荣离京之前曾为宣武皇帝诊过脉,并且仔细地留了医嘱。
一开始宣武皇帝身边的人都认真照看,提醒宣武皇帝时刻遵照医嘱。
但后来出现了邱子阳。
宣武皇帝就不听劝说了。
那个邱子阳建议宣武皇帝断欲,修心,平心静气。
这其中便有断食欲之说。
宣武皇帝年初到现在时常斋戒,偶有不适也不再服汤药。
而宣武皇帝固执己见,身边的人都不敢劝说。
宣武皇帝听到陆景荣如此说怔了一下,迟疑道:“气色十分糟糕?”
邱子阳说他的气色日渐好了起来。
如今疾病是因为本身的病气作祟,只要坚持断欲,病气自会消散……
陆景荣抬起手,“我为陛下诊脉。”
宣武皇帝有些迟疑,终究还是对陆景荣信任几许,“准。”
李禄赶紧扶持着宣武皇帝到了龙椅上坐下,将他的手腕抬起来,朝陆景荣说:“陆先生请。”
陆景荣点头后走上前来,手指搭在宣武皇帝手腕上,片刻后轻叹了口气,“不好好吃药,哎……”
“父皇的身子如何疗法,还请先生告知。”太子连忙询问。
“嗯,我想想。”陆景荣拧眉思忖片刻,说:“皇上的身子如今不适宜大量用药,食补的,我要准备一下,等配好了食补的方子,再拿来给陛下。”
宣武皇帝花白的眉毛紧拧,眼底略带疑色,却是没说话。
太子说:“方才那白云观场地之中出事,陆先生正好在附近义诊,所以瞧了两眼。”
“是。”
陆景荣点了点头,眉心轻轻拧起,“修建道观,镇守龙脉本来是造福万民的好事,只不过那位道长好像少算了一些事情,才引发今日祸事。”
“哦?”
宣武皇帝追问:“少算了什么?”
“堆山建塔得天庇佑,要天时地利人和,不能只靠人力一蹴而就,九九重阳日子虽不错,但并非大道之日,再加上选定修建白云观通天塔……”
“通天塔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的,踩乾坤位,对于道人的命格也有极其苛刻的要求。”
“这位邱道长,并不是天选之人,他强硬要做这件事情,才会有这等血光之灾。”
宣武皇帝拧眉问道:“那么何时是大道之日?”
“不知,需机缘算出。”
“那何人才能主持修建通天塔?”
陆景荣并未多言,却摇了摇头。
宣武皇帝神色越发复杂深沉,他看着陆景荣,似乎在琢磨他话中真假。
陆景荣十分坦荡,“通天即为通达上天之意,这世上的凡夫俗子谁也无法通天,修建通天塔实为狂悖之言,非要做,恐怕要遭天谴。”
宣武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放肆!你敢说朕逆天而为,要遭天谴?”
大殿内伺候的宫奴全都跪倒在地,扶在宣武皇帝身侧的李禄也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太子更是神色凝重,沉沉地看着陆景荣。
陆景荣却依然平静,徐徐出声:“陛下若觉得,我说的话夸大其词,那可以过问一下,从决定修建通天塔到现在,民间以及各地都处了什么状况。”
“等陛下了解清楚了,再问我的罪也不迟。”
“不过就算陛下要问我的罪,有些话我也要说——”
“陛下时运极好,是身负真龙之气的真命天子,能力压其余多方势力,平定天下,实乃陛下早已注定了的命数。”
“但这天地之间自有看不见的法理,非人力能强行扭转,即便是陛下,有些事情也无能为力。”
“陛下既随道人修行,该当知道‘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并非空谈,顺应实事,顺应民意,顺势为之,才是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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