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清这才从厢房内出来,转到隔壁院内,推门进了房间。
房中药香扑鼻,徐大夫起身给谢长清见礼:“将军。”
谢长清抬手撩起半垂下的纱帐走进去,看到莎兰躺在一张软塌上,已经褪了鞋袜,裙子卷在膝盖上,双腿上扎了许多金针。
她闭着眼睛,双手交握在小腹之前,呼吸均匀而绵长。
徐大夫低声说:“老朽用了一点安神香,姑娘睡着了。”
话落,他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
关门的“吱呀”声响了起来,谢长清盯着沉睡的莎兰,心情无比复杂。
莎兰明摆着是拒绝他靠近,拒绝和他有任何牵连。
他心知肚明。
也厌烦了她和自己闹,所以当初走的干脆决绝。
可是听到了她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他以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曾这样偷偷摸摸过?
谢长清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莎兰。
半晌之后,谢长清终究是忍不住上前,半蹲在榻边。
那原本白皙的小腿上如今疤痕交错,被绸裤遮盖住的膝盖上方也露出狰狞的伤痕来。
谢长清抬起手,指尖轻触着那些疤痕,又忍不住掀了掀她的裤脚,然后看到她膝盖往上还有更多的伤痕被盖在不布料之下。
谢长清剑眉紧紧拧起,无法置信。
怎么伤成了这样!
就这般蹲了片刻,谢长清起身,撩袍坐在榻边,伸手握住莎兰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前。
他想看看,莎兰的手臂和后背是不是如同樊小树说的那样。
只是今日莎兰穿着茉兰人的紧窄短褂。
这样的款式,自然是掀不起衣摆的。
谢长清想把衣服解开,但看了半天竟然无法下手,根本不知道从哪解!
瞪了那衣服半晌,谢长清忍着扯坏的冲动,手探到莎兰背后去,勉强滑进衣料内。
一番摸索之后,谢长清的脸色变得乌青一片。
他没有看到那些伤口,心里却大致有了数,心口瞬时间灼痛的厉害。
他好像明白了她那时候眼睛里的怨恨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自认是个有两分本事的男人,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她受这么多的伤害。
而这些伤害,还是因为他被旁人给迁怒了。
“二爷。”
门外传来雷奕催促的声音,谢长清知道,那个侍卫回来了。
他掌心眷恋地碰了碰莎兰的脸,在雷奕又一声催促响起之后,轻轻把莎兰放回原位,忍着不舍起身离去。
当门板重新闭合的那一瞬,原本昏迷的莎兰慢慢睁开眼睛。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懂得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奇术,一般的安神香也迷不倒她。
先前她嗅到那香有问题,就将计就计,看看这医馆是想做什么。
她双手放在小腹上,实际准备了淬毒的暗器,随时应对。
可没想到会是谢长清。
莎兰望着那晃动的纱帐,茫然地喃喃:“又想干什么?”
……
谢长清回到客栈之后直接对雷奕吩咐:“你把她住的地方那两边的院子都买了,那个有二层小楼的找人清理干净,然后你带人去安阳走一趟。”
“呃……”
雷奕迟疑:“去安阳是,做什么?”
“带上那个樊小树,按照他说的,查清楚,她都……”谢长清话到此处忽然难以继续说下去,绷了半晌,才说:“查清楚。”
他没有说明白,但雷奕已经听懂,是要查莎兰落在那些人手里都经历了什么。
隔日,谢长清便带人回了尧城,雷奕也带了几个得力的兄弟很快出发,前往安阳。
尧城的一切还是照旧。
训练、休息,千篇一律。
但谢长清的心情好像没有这两个月那般,觉得枯燥烦闷,他又变得冷漠,安静下来。
每日站在自己营房窗口看那小树两眼,不知觉就成了谢长清的习惯。
那棵树在翘掉了地砖,重新扶正了根之后,原本卷起的叶子变化掉落,然后又生出了新的嫩芽。
这是又活过来了吧。
谢长清看着那棵树,不自觉地问自己,树能活,他和莎兰之间能不能也和这棵树一样……
只是他现在已经无法肯定地说可以。
“长清。”
一个高大魁梧,蓄着胡须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笑容温和,“海岛那边的事情下面的人已经办好了。”
“过冬的食物,保暖的炭火,来年那海岛小平原上春耕的种子什么的,量都准备的很足,那些人已经带回岛上去了,长清就放心吧。”
“好。”
谢长清点了点头,又问:“那湘王那边可有回应?”
“回了,说是长清要用的话,宝靖山那里暂时就不许闲杂人等上去了。”
“那就好。”谢长清沉默了会儿,才说:“劳烦黎叔了。”
黎叔是跟随谢家征战多年的家将。
后来谢长羽和谢长清常驻尧城,黎叔也是拖家带口一直陪伴在尧城了。
黎叔是家将但也是长辈。
照理说,谢长清自己的私事是不好麻烦黎叔去替他奔走的。
但现在雷奕去了安阳,谢长清还要盯着军中一切,自然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只好请黎叔帮忙一二。
黎叔哈哈大笑:“动动嘴皮子而已,哪里劳烦了?不过,宝靖山那里的温泉虽然好,可距离儋州有一点点远,要是一直来回,还是挺波折的。”
“嗯。”谢长清点了点头,“所以想个办法安顿她住在宝靖山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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