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世子刚才有一点挽留,她必定是会义无反顾的留下。
可惜……
并没有。
或许是早就猜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了。
难过那一阵之后,她竟然也没觉得什么了,反倒是看到包袱里那些熟悉的物件时,想到曾在姑娘身边的那些日子……她的眼眶又忽然变得酸胀起来了。
可眼泪早就哭尽了。
她这会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心里那股子密密麻麻的疼痛却从心脏一路蔓延过五脏六腑,让她只是这样想起就难受不已。
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会活在后悔之中。
可她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后悔药,有些事从一开始走错步调就回不了头了。
追月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姑娘教她写字的时候,曾教过她一句诗。
那时她见姑娘吟诵这首诗,觉得好听,便缠着姑娘要她教她,还问她这句诗的意思。
-“姑娘姑娘,‘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这句诗的意思是说嫦娥后悔偷取灵药,如今独自一人面对这空寂的黑夜而难过怅惘。”
追月抿着唇。
想着记忆里姑娘与她说的那些话,眼眶再一次酸胀起来,她强忍着胸腔里蔓延出来的那股子酸意,重新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收拾好,然后又把包袱仔细系好,而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主屋的灯还亮着。
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但追月这次却只是遥遥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院子里的灯火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次——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
裴又铭并不知道追月已经走了。
他洗漱完,便听元丰说起这阵子的事,待听到父亲考成的结果之后,不由微微蹙眉:“所以父亲这次不仅没能当上吏部尚书,就连现在这个侍郎位置都有可能不保?”
显然没想到父亲如今是这样一个状况,裴又铭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那位陈大人从前跟二爷就有些不对付,如今他管着吏部,二爷在他手上自然讨不到什么好。”
元丰说完又压着嗓子补充道:“这阵子二爷日日回来的都晚,听说之前还因为一桩差事被陈大人当众训斥了,落了好大的脸面。”
裴又铭却并不赞同这一番话。
他以前也见过这位陈大人,这位陈大人虽然性子的确是严苛了一些,却不是胡作非为之人,只要父亲没有什么纰漏,想必这位陈大人也不会故意苛待他。
何况他才当上吏部尚书不久。
朝里朝外这么多人看着,他就算再不喜欢父亲,也不可能真的随意处置父亲。
但毕竟吏部如今当家人换了——
父亲想要再像从前那样轻松,也是不可能的了。
“回头吃饭的时候,我跟父亲好好聊下这事。”正好也洗漱完了,裴又铭便打算让人去问下父亲回来没,若是回来,他便过去给他请安,顺道同他一起吃个饭。
他们父子俩也已经许久没见了。
没想到说罢却未听到回音,抬头一看,便瞧见两人犹豫的脸。
“怎么了?还有事?”裴又铭说到这便不禁皱了眉。
元丰和刘安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是在犹豫谁开这个口比较好,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
裴又铭不喜欢这种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自打经历俪娘那件事之后,裴又铭就厌恶上了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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