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理会她。
明深冲里面轻声禀道:“陛下,人带来了。”
没一会。
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一身家常奴仆便服的冯保走了出来。
他跟明深先打了声招呼,而后便看向他身后的老妇人。
在看清他身后那个低着头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妇人时,冯保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十六年没见。
记忆中那位威严肃穆的妇人竟变成了这副模样,倘若在街上碰到,恐怕冯保都认不出她。
看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不过惊讶归惊讶,冯保还是笑着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快进来吧,圣上等你许久了。”
磐娘听到这句,身形却又是猛地一颤。
她依然不敢抬头,怯生生应了声是,便犹豫着迈了步子走进了眼前这间熟悉的禅房之中。
禅房并不算大,也没有一丝香火气,倒更像是一间烟火气十足的寝屋。
里面桌、椅、床、书架应有尽有,甚至窗下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沓刚刚批阅完的奏折。
这个时节少见的杜鹃花在这却随处可见。
无人知晓李赟这些年夜里一直睡不太好,时有头疾,只有来了这处地方才能睡得一个好觉。
这些年他每个月总有一段时间的夜是在这度过的。
可磐娘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皮却是忍不住狂跳,当年国公爷经常出去打仗,而姑娘因为担心国公爷,每至国公爷出去打仗之时都会于这处为国公爷诵经祈福。
久而久之。
这间禅房便成了姑娘的专属之处。
姑娘不喜禅房打扮,一来二去的便把这里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
如今这儿的装扮竟是与十六年前并无多少差别。
她心中犹在震惊。
未曾听到明深和冯保都已合上门退出去了。
直到听到一道熟悉低沉的男声在屋中响起:“多年不见,磐娘也见老了。”
磐娘下意识抬头看去,便见远处窗前站着一个身穿金纹玄服的男人,他手中握着一串佛珠,不怒自威的俊美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此刻他侧身看着磐娘。
高大挺拔的男人轻垂眼帘,他的神情淡漠,眼神却是睥睨的,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如俯瞰蝼蚁一般看着她。
时隔十六年。
再次看到这张脸,磐娘还是情不自禁地脸色发白、脊背发寒。
膝盖下意识一软,磐娘无法控制地向他的方向跪了下来,嘴里哑着嗓音轻声喊道:“陛、陛下……”
李赟并未应声。
而是走于长案之后坐下。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掸了下膝盖上的痕纹,而后指尖捻着手中那串黑亮的佛珠俯视于因为他的走动而调转方向跪着的老人。
记忆中温和慈穆的老人早已瘦得不成样子了。
满头华发、形容枯槁。
哪还有从前她身边管事妈妈的威严贵重的模样?
她跪在地上。
身形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微微颤抖着。
李赟并未去理会她的害怕,也没有与故人说旧事的习惯,他只端坐此处,俯瞰下方,帝王强大的气势便勃然绽放。
“你应该知道朕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磐娘听到这话,身形立时抖得更加厉害了,上下牙齿好像是在打架,在这沉寂的禅房内发出不轻的声响。
“老、老奴……”
牙齿打了半天架,还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李赟淡声:“说吧,朕的耐心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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