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应下,“好。”
他回头吩咐侍卫,“张玄,立刻告诉管家,明日便通报全府,景姑娘是小公子的医女,谁也不得诋毁景姑娘清白。”
景飞鸢欠身行礼道谢。
想起屡次跟她作对的骄阳郡主,她又问,“王爷,您女儿骄阳郡主那边?”
姬无伤眉头都没动一下,“不必管她,等会儿她要随本王进宫给她皇伯父守灵,不论是她还是她手底下的人都不会来找你。你和煜儿安心住着,当府里没她这个人就行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万事无绝对,为了安全起见,本王让张玄留下来,他会守在院子门口保护你们母子俩。”
景飞鸢点头答应,“好。”
她心里清楚,这王府虽然是安亲王的家,可安亲王离家五年刚回来,骄阳郡主却在这里住了多年,府里的奴仆到底是更亲近骄阳郡主还是更听安亲王的话,谁也说不准,多个心眼防备着总是没错的。
她不会逞强让自己面临危险,更不会让煜儿陪着她一起面临危险。
而且她觉得,光有张玄保护她还不够,她还得把对她她忠心耿耿的谭嬷嬷叫来照顾她和煜儿,算算日子谭嬷嬷也该回来了。
景飞鸢藏起心思,低头看着围绕着柱子转圈圈玩耍的煜儿。
她问姬无伤,“王爷,皇上驾崩,骄阳郡主都得去守灵,煜儿不用去吗?”
姬无伤看了一眼小崽崽,温柔说,“他不用去,守灵不是什么好差事,尤其是给皇帝守灵,跪几天下来膝盖落下终身病根的妃嫔都大有人在,大人都受不了这苦,何必让他一个年幼的孩子去受苦?”
他看向景飞鸢,低声说,“本王那皇兄不是故意找了个冒牌货来顶替煜儿么,就让他亲自挑的孩子去为他守灵好了,他根本不配让煜儿去给他行礼。”
景飞鸢看着这个腹黑的男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之前小玉说过,那个冒名顶替的孩子身上也有古怪,或许那孩子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无辜孩子,让那孩子去守灵,不必过多心疼。
景飞鸢问姬无伤,“阿澜呢?他住在哪里?”
听到“阿澜”二字,姬无伤眉头一挑。
他盯着景飞鸢看了看,慢悠悠说,“燕公子是外男,本王这后宅有骄阳那样的女眷,燕公子自然不适合住进来,本王让他住东厢房了。景姑娘若想看他,明日本王带你去。”
景飞鸢知道燕离澜被好好安置着,就放心了。
她抬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抖齐整后,双手捧着披风还给姬无伤,“王爷,夜深露重,您把披风披上吧,莫要着凉。”
姬无伤垂眸看着纤纤玉指捧着的披风。
明明这是他自己的披风,可是此刻由景姑娘捧着递给他,他便有一种这披风价值万千的贵重感,格外珍惜。
他抬眸看着景飞鸢。
真想让景姑娘给他披上,踮起脚尖为他系上……
不,不用景姑娘踮起脚尖,他可以弯腰,让景姑娘为他系。
可惜,他没资格要求景姑娘像个妻子一样为他披上披风。
他对景飞鸢一笑,伸手将披风接过来,扬手披上。
“那,本王走了?”
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景飞鸢,“景姑娘,你还有什么想跟本王说的吗?”
景飞鸢抬头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屋檐下的八角宫灯洒落了无数橘黄的光芒,光芒落满男人一身,淡化了他面具的冰冷,让他比平日里温柔了许多。
被他这样深邃的眸子凝望着,景飞鸢飞快低下头。
景飞鸢薄唇轻抿,轻声说,“王爷节哀,您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您一定要为了天下万民,好好保重身体。”
姬无伤听到这话,终于如愿以偿。
他含笑望着景飞鸢,心里淌过涓涓暖流。
为天下万民保重身体?
景姑娘也在这天下万民之中,对吧?
他会为了“天下万民”好好保重身子的,一定不会让“天下万民”担心。
他颔首应了一声,“好,那本王走了,景姑娘,明天见。”
景飞鸢望着这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在她面前展现出依依不舍婆婆妈妈的一面,她不由弯唇笑了。
她轻轻挥手,无声告别。
姬无伤凝视着景飞鸢,一步步往后退着离开。
退了三步以后,他才弯唇一笑,转身走向院子门口。
景飞鸢随着他的离去看向院子门口,这才突然惊觉,院子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几盏灯笼。
奴仆簇拥之中,摇摇欲坠的骄阳郡主用力搭着嬷嬷的胳膊,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眸正死死盯着她。
景飞鸢与骄阳郡主四目相对。
那一刹,景飞鸢感受到了骄阳郡主那扑面而来的浓烈恨意。
可是景飞鸢没有怕。
骄阳郡主最怕她登门,她来了。
骄阳郡主最怕她做这王府的主人,最不愿意认她做嫡母,或许,她也可以一试?
她本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她也不愿与人为恶,可是,若有人一而再再而三与她作对想要作践踩死她,那么,她只会迎难而上,反过来将那人踩在脚下!
“……”
骄阳郡主看到景飞鸢的笑,愈发用力掐紧了嬷嬷的胳膊。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个蛊惑父王的女人撕碎!
方才她都看到了!
就是这个女人在扭捏作态故作娇羞蛊惑父王,就是这个女人勾引得父王失去了前世的英明,竟然大逆不道的在皇伯父丧期把这女人接到府里安置在正院旁边!
皇伯父今天晌午才刚死啊,尸骨未寒,父王不在皇宫为皇伯父守孝,竟然大老远跑去把景飞鸢这贱人接到府里来,这哪里是一个弟弟在兄长丧期该做的事,这荒唐举止一定是景飞鸢勾引父王的!
这贱人,这贱人……
前脚与赵灵杰和离,后脚就勾引了她的父王,这贱人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为什么!
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不会!
骄阳郡主看到迎面走来的姬无伤,飞快垂下眼眸,藏起了眼中的恨意。
那天崔主簿的事暴露,父王惩罚她在祠堂跪了三日三夜,要不是皇伯父驾崩,她现在还不能起来!她的腿现在还在打颤,她知道这个父王狠起来有多无情,她绝对不能再当着父王的面找景飞鸢的麻烦。
她不能再犯蠢。
她会偷偷的对付景飞鸢,再也不会明着来。
“父王——”
骄阳郡主抬头喊了一声姬无伤,然后装作无措地问,“景姑娘她怎么会来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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