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大家启程回宫。
暗无殇早就归心似箭……
路上,还有十多天的路程就能回到宫里了,等到那个时候,陆萱也出了月子,可以接她出宫了!
此时,秦晚和陆萱已经返回了宫中,秦晚收到冷影发来,已成功将太后从南国押送回来的消息,非常欣慰。
三番四次伤害她和她的孩子,还挑起战争,这笔账,她一定要好好跟她算算。
囚车驶过街道的时候,皇甫翠花坐在囚车里,抱着臂,闭目养神。任由外面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手里暗自捏着袖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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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披星戴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暗无殇大步朝宫中走去。
在他将要抵达皇宫的那一日,姜北屿也终于下了一道圣旨:
“皇上有旨,萱妃接旨。”
一个公公将圣旨带到北冥宫。
陆萱立刻跪下听旨。
公公扬声宣旨:
“萱妃先前与北国私通,皇上曾经下旨,念其身怀六甲,即将临盆,暂养在宫中,待在宫中诞下胎儿,便依律贬为庶民,驱逐皇宫。
如今,萱妃既已成功诞下胎儿,当依旨贬为庶民,驱逐出宫。宁安公主,由于年龄尚小,交由齐妃抚育。钦此。”
陆萱听到前面的时候一直微笑着,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宁安留在宫中,交由齐妃抚育?
把圣旨接过来的时候,她脑子里还懵懵的,来宣旨的太监说:“萱妃娘娘,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宫吧。”
陆萱起身,立刻冲出了北冥宫。
宫外,围了许多来看热闹的宫人,她跑了几步,看见正朝这大步走来的暗无殇。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
想来,暗无殇也知道了,皇上刚才下的圣旨。
众目睽睽,两人又不能在这时候说话,陆萱朝着姜北屿的书房跑去,暗无殇也紧随其后。
她跑到了姜北屿的书房,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找他,姜北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她身后站着的暗无殇。
陆萱开口:“宁安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将她交给齐妃来养?”
“就凭她姓姜。”
姜北屿沉着脸说:“陆萱,朕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要将孩子留给你,让你出宫,成全你和暗无殇,已是朕对你格外的开恩,难道,朕还要当众承认,你的孩子并非朕所出?”
皇室,是不会把自己的公主,赶到宫外的。要是一并将孩子一起逐出,相当于承认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对于皇室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陆萱恍然大悟。
道理虽明白了,可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可是,宁安是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从她出生那天起,我就每日每夜自己照顾,我怎么舍得把她留在宫里?”
姜北屿淡淡的说:“人生就是有舍有得,要得到,总要失去一些什么。哪能什么都要呢?”
陆萱仍是摇了摇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皇上,我求求你!让我把宁安带走吧!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不要带走宁安!”
姜北屿面无表情:“你放心,齐妃也是个良善之人,一定会好好养育你的孩子,宁安交由齐妃来养,保留了她的公主身份,比跟你们出宫,做一个侍卫的女儿,地位一定高得多,
有了这个公主身份,她今后也一定会嫁得更好,你们,也要为她的以后考虑考虑。”
陆萱一下就怔住了。
这句话倒是没错的,如果宁安的身份是个公主,肯定比在宫外陪着他们要好得多……
暗无殇一直怔怔的听着,不掷一词。
其实这一路上他想过很多,也想过这个最坏的结果。
皇上打从一开始就对他说过,这个孩子,跟他没有关系……
他感激皇上对他的成全,也感激皇上在萱萱生产最艰难的时候,让他和她见面,最终有惊无险。皇上,能让他和陆萱终成眷属,他已经很知足了。
正如皇上说的,这世间总是有舍有得,宁安留在宫里,有一个公主的身份,对她来说的确更好。
乐观来想,他一直在宫中当差,难得有一次假期,宁安留在宫中,他和她见面的时间反而是更多的。
他最终走过去,拉了拉陆萱,示意她站起身。
“我们就依皇上的,把宁安留在宫中吧。”
听了他的这句话,陆萱缓缓站了起来。
暗无殇从怀里掏出一双粉色的小鞋子和围巾,放在了姜北屿的书房上。
“皇上,这是属下在路上的时候,亲手为我……为小公主做的,请您帮忙转交给她。”
姜北屿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收拾好东西,你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他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桌上:
“你们在外组建家庭不容易,这是朕的随礼。”
“谢皇上。”
虽然暗无殇不差钱,但知道这是皇上的心意,最终拿着离开了。
陆萱最后一次回了北冥宫收拾细软行李,齐妃也刚好带着宫人过来接小公主。
齐妃知道,当初选择留在宫里,接下来就是几十年的深宫寂寞,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对这个孩子一定会视如己出。
她小心翼翼的把小公主从摇篮里抱起来,陆萱泪光盈盈的看着,眼中有万般不舍。
这一个多月来,她天天把她带在身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即便是晚上睡觉也放在身旁,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分开。
“你再让我好好看一看她。”
她从齐妃的怀里接过,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眉眼,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公主并不知道离别,仍无忧无虑的笑着。
最终,陆萱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暗无殇作为“侍卫”护送她出宫。马车行驶到宫外的时候,暗无殇上了马车,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抬头。
“你知道,皇上为何要把宁安留在宫中吗?”
此刻,她前所未有的平静。
“为什么?”
陆萱说:“他虽然给了她一个公主身份,但将她留在宫中,相当于一个质子。
只要宁安在宫里,我们永远都会被牵制,这就是一个帝王。”
暗无殇眸光一黯。
当然,最终打动她的,还是给宁安的公主身份。
“可宁安养在宫里,的确比带在我们身边要好得多。”
暗无殇“嗯”了一声。
终于把她送到了宫外的宅子,暗无殇吩咐府上的老妈子炖一锅鸡汤,安顿好她之后再返回宫中。
另一边。
姜南歌回到宫中梳洗了一翻,沐浴更衣后走进了姜北屿的书房。
“皇兄,我回来了。”
此刻的她神采飞扬,英姿飒爽,犹如一个凯旋回来的将军。
“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圆满完成了,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你对我的承诺了?”
“哦?”姜北屿问她:“什么承诺?”
姜南歌跑到他面前:“你别装啦,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是我完成了任务,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姜北屿抬头看她:“你想要什么条件?”
姜南歌说得毫不含糊:“我要嫁给冷侍卫!”
“哪个冷侍卫?”
姜南歌直接把人拖到了他面前。
冷影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脚怎么了?”
姜南歌说:“这次行动不小心受伤了。没什么事,会好的。”
姜北屿的脸色还是沉得厉害。
“你一个公主,要嫁给一个侍卫?”
“你不是说过,会答应我的吗?”
姜北屿直直的望着冷影:“那朕问你,即便是朕把公主嫁给你,你敢娶吗?”
冷影感觉到了,在他身上极大的压迫感。
可最终还是说了句:
“敢!”
“你拿什么娶?”
“我的命!”
一句话不假思索的喊了出来。
冷影说:“这一次护送公主去南国,起先,是以为要送嫁,我并没有动过要娶公主的念头,不过,在路上,公主说她不愿意,她想跑,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公主自由。
后来,即将到南国境内的时候,才知道皇上并不是要将公主嫁到南国,而是另有任务,我决定,豁出命也要陪公主完成,如果这条命能够留下,此生,就用这条命来爱护她!”
不顾腿伤,他虔诚的跪下:“求皇上成全!”
姜北屿忍不住自嘲:“一个个的都叫朕来成全,朕都要成许愿池里的王八了……
婚姻大事不得草率,尤其是你这条腿还伤着,朕不可能把公主嫁给一个瘸子。这样吧,你先把腿养养好,也多跟公主相处一段时间,退下吧。”
冷影和姜南歌对视了一眼,最终,姜南歌把他扶了起来。
知道让皇兄同意她嫁给一个侍卫不容易,现在同意两人相处已是很大的进步了,扶着他出了书房。
此时,皇甫翠花已经从囚车上被押进了牢房。
即便是被押进稻草为席,潮湿阴暗,还满地老鼠的牢房,她仍是一脸淡定。
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姜北屿一定恨她,费尽周折的把她从南国抓来,总要亲眼见一见她。
到那时,她就送他归西。
这一日,姜北屿忙完了所有的事,正要起身去天牢,秦晚拦住了他。
“去哪?”
姜北屿说:“太后已经押送到天牢了。”
秦晚说:“你去见她做什么?你还有必要见她吗?”
“太后所犯的罪过,让她死一万次都不够,皇上高高在上,又何必再见一个晦气的死囚?此生对她不复相见,让她觉得她已经没有资格面见皇上,对她来说才更觉得难受。”
姜北屿说:“那你就不恨她吗?不见她,你能消得下心头这口气?”
秦晚笑道:“去见她,这口气就能消了吗?
皇上,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你知道吗?”
听了秦晚的,姜北屿没有去天牢,而是去了荣华殿,和她一起带宝宝。
第二日一大清早,皇甫翠花在牢房里就被人拖出来了。
她道:“是皇上要见我了吗?”
狱卒不耐烦的说:“快点快点,起来干活了。”
皇甫翠花不明所以,结果被狱卒带到了大街上。
这里是京城的市井,居住的都是平民,大街上脏乱差,满是落叶和烂菜叶,碎石烂泥,还有稚童在路边小便。
狱卒吩咐:“你把这里扫干净,扫不干净今天不能吃饭。”
皇甫翠花大惊。
即便是死囚,她从前还没听过,还要出来干活的,她一把年纪了,出来扫大街?
可这周围为了几个狱卒监督着,她跑又跑不掉,不扫就不给东西吃,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扫把扫。
路过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听说,这曾是宫里的太后呢!”
“哎呦,真的吗?宫里的太后怎会沦落到扫大街?这条街太脏了,給钱我都不愿意扫呢!”
皇甫翠花蓬头垢面的,扫地的时候,一缕花白的头发掉下来,只能装作听不见百姓在说什么,闷头扫。
几个小孩调皮的朝她扔石子,市井无赖朝她扔菜皮和臭鸡蛋,更有一个妇人,一推开门直接将一盆洗脚水浇在了她身上……
辛勤劳作一上午,总算把一条大街扫干净了,她从狱卒手里,分到,两个早已凉透的馒头。
甚至连咸菜都没有配一点。
“快吃吧,吃完,下午还有活要干呢!”
干了一上午活,她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咬了一口,馒头像石头一样硬,差点把她牙給咬断了。
下午,狱卒把她带到宫外,一处臭气熏天的旱厕。
“这个茅坑堵了,你进去打扫一下,把里面的粪都掏出来。挑到那边田里那个池子里。”
皇甫翠花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你让我挑?我这么大年纪挑得动吗?!”
狱卒说:“那我可不管,这是上面交待你的任务,你罪虐太重,必须让你为百姓做点什么来赎罪,进去吧!”
说着,将她往旱厕里一推。
一进来,皇甫翠花就要呕了,看着地上的汤汤水水,连个下脚都地方都没有。
正想要退出去,背后就挨了一鞭子:“快点!磨磨唧唧的!”
即便是在她当年流落在南国,不得不靠唱戏谋生时,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身后有鞭子赶着,皇甫翠花只能迫不得已开始打扫。
最后,她打扫完,挑着两个大木桶,摇摇晃晃的从旱厕里出来。出来之后,不知是由于木桶太重,还是由于味道太冲,终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一头扎在了地上……
(下章1月6日18:00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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