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收回视线,抬手要去抱祁桑的功夫,祁桑也起身跟着下去了。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
深吸一口气。
扶风就守在马车外头,一见到她便立刻上前。
祁桑伸手,刚要搭上他手腕,后衣领便倏然一紧,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得向后退去。
谢龛稳稳接住她:“从今日起,你们主仆俩不许单独在一处。”
祁桑眨眨眼:“什么叫单独在一处?谢总督还有不夙大人不都在呢么?”
话里话外难掩嫌弃。
“那也不许。”
“……”
……
浴桶内热气氤氲。
整个寝殿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祁桑泡了没多久面色便被熏染出一层淡淡的粉色,她没什么力气地枕着浴桶边沿,莹润的指尖轻叩着。
她在思考。
醒来后的这一整日,谢龛的行为实在反常。
他并没有急于将她丢回厂狱继续受刑,反而有意想先将她身子养好,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些叫人难以捉摸。
隔着一扇屏风,寝殿门忽然被推开。
祁桑一怔,下意识往水深处滑了一下,抬眼就看到绕过屏风走了过来的谢龛。
他目光随意地扫了她粉红的小脸一眼,随即转身,长指慢慢抚过她搭在屏风上的衣衫。
“你做什么?!”祁桑一急,想要出去,又意识到自己此刻片缕不着,只得咬牙缩了回去。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谢龛自她衣袖中拿出了一片不过一寸长的瓷器碎片。
那碎瓷片被他把玩在指间,转来转去。
谢龛走过去,手臂抵着浴桶边沿,似是十分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祁桑咬唇,沉默不语。
于是那碎瓷片锋利的边缘便贴上了她的颈口,谢龛歪头,声音出奇地柔和:“是这样用吗?”
瓷片冰凉,贴着她被蒸染得滚烫的肌肤。
祁桑水下的手指微微收紧,依旧一言不发。
那碎片便沿着她的颈口缓缓上移,而后顶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仰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同本督说说,你这小脑袋里想什么呢?”
寝殿里暖色的烛光被他完全遮挡,祁桑整个人都陷入了他的阴影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缓道:“不想被生生折磨而死,给自己留个痛苦少一些的死亡方法,不算过分吧?”
谢龛了然点了点头。
而后那瓷白的碎片继续上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撬开了她的唇齿。
“吞了。”他说。
祁桑贝齿被迫咬着那片锋利的碎片,蹙眉看着他。
“吞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它会划破你的喉管,相信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能按照喜欢的方式死去了。”
他手臂压着浴桶,肤色冷白,狭长的眼睛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半点波澜不起。
祁桑不确定他这话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他想折磨她致死是真的,她服毒后醒来他又对她体贴周到似乎也是真的。
一边防着她自裁,一边又要她吞下碎瓷片。
祁桑眼睛直直盯着他,慢慢张开了口,任由他将那碎瓷片往喉咙深处推进去。
直到锋利的尖端碰触到了喉壁,她终于可以确定,他是的确要她以这种方式死去。
那一刹那,竟说不清是害怕多一些,还是释然多一些。
往好处想,至少她不用再被绑在木板之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溃烂腐败而死不是?
祁桑阖眸,深吸一口气喉,水中紧攥的手忽然探出,握着谢龛的手帮他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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