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婴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一直夸她带着好看,叽叽歪歪了一上午,说书先生究竟讲了个什么故事,宝珠最后也没听明白。
在酒楼吃过了午饭,薄婴又缠着去湖里捞鱼。
这两日天气极寒,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几人踩在冰面上不见半点裂纹。
家仆们凿开了一个洞,几人趴在冰上折腾了小半天,还真捞出了几条大小不一的鱼来。
薄婴用草绳将几条大的钓起来递给她,让她带回去烤了吃,又将几条小的丢回了冰坑里。
直到日暮时分,一行人玩儿够了,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薄婴将她送到家门口,看着人进去了这才离开。
院子里已经空了,清扫过积雪的地面上还能隐隐看到错乱的脚步痕迹。
魏宝珠提着鱼进了厨房,将鱼放到了桌上后便径直上了楼。
推门进去,随手解下了披风系带丢到一旁,刚要摸索着去点灯,眼角余光扫到靠窗的座椅处一道暗色身影,吓了一跳。
爹爹娘亲从来不会擅闯她闺房,哥哥们更是懒得进来一步,她屋里几乎从来只有她自己进出。
视线适应了黑暗,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隐约映入眼帘。
她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句:“皇上?”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院子里的那些护卫明明已经不在了。
“朕想起来还有几句话未跟你说,又不想打扰魏太医,便自作主张进了这里,小满,介意么?”依旧温和的声音,又绷着几分压抑的冷意。
魏宝珠想,她倒是介意,只是介意又有什么用呢?他人已经在这里了。
她摸索着过去点了灯,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下子被柔光笼罩。
祁旻一眼就看到了她耳垂上的两串珍珠耳坠。
出门时,她耳朵上分明什么都没有的。
魏宝珠整理了一下衣摆,刚要跪下去,就听他道:“不必跪,坐这里就好。”
他指关节叩了叩桌面,示意她坐到离自己一桌之隔的位子上去。
魏宝珠哪里敢同圣上平起平坐,依旧本本分分地跪下去:“皇上有事请说,臣女跪一会儿,不累。”
她这么一跪,衣衫微微松开,露出书的一角。
祁旻盯着瞧了一眼:“怀里是什么?朕看一眼?”
魏宝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低头一看,俏脸蓦地涨红,慌忙跪着后退了几步:“是话本,臣女一时兴起带回来了,乡野俗事,莫要污了皇上眼……”
她说着说着,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祁旻竟直接探手捏着那书的一角,将它抽了出来。
“皇上——”她慌了,试图去抢,被祁旻单手按着肩膀抵了回去。
纸张翻动。
又一次的诡异死寂,如一张无形的网,密密麻麻地压了下来,掠夺着本就稀薄的空气。
魏宝珠涨红着小脸,贝齿死死咬紧下唇,强烈的羞耻感臊得她面红耳赤,坐立难安。
面前的老男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就这么一张一张一张,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慢慢翻看了起来。
魏宝珠脑袋越来越低,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似的,心惊胆颤……
过了好一会儿,他依旧没看完,她终于受不住这折磨,忙道:“皇上若喜欢,拿回去慢慢欣赏也可。”
祁旻没有去看她。
他清隽的面上罕见地寻不到半点情绪的痕迹,不温不冷地问:“听说小满要嫁的那家公子,心智不全?可是遭人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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