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圆桌,一老二少围坐在这圆桌旁,圆桌旁摆着一只炭炉,文火上架着一把红泥提梁壶,壶中泉水温度正佳。
“李贤侄,先要谢过令师昙花真人的指点,这次我闭关无果,心情焦躁,正是犯了修行的大忌而不自知,多亏令师昙花真人传话,我的心境才没有不进反退。”孙老爷子笑呵呵地向炭花行了个拱礼。
“您客气了,叫我炭花就行了。”这话是谢昙花真人的,炭花不好过谦,连忙回礼。
“再就是欢迎你主持这处清风茶楼,虽说这里比不上省城的繁华,但这茶楼在本地也是独树一帜,想来辛苦总是难免的了。请得昙花真人的高足在此坐镇,我孙氏集团也很感觉光彩啊。”孙老爷子看着炭花说道,他又看向张洪孝,“洪孝啊,上次没有见到,这次有缘见面我实在很高兴,也要感谢你对我孙家的支持了。”
张洪孝和炭花一起行了个拱礼,“老爷子您太客气了。”
炭花示意上茶,微笑道,“老爷子请用茶,这是特地为您准备的。”
“哦?特地为我准备的?这我要好好品品。”孙老爷子很感兴趣。
茶器用的是白瓷青花茶碗,泡茶用的是高山泉水,倒还算常见。茶叶的形状就有些奇特了,不像别的茶叶泡在水里是一片片舒展开来,而是弯弯如半满之月,色泽则是奇特的明黄带着浅浅的赤。泡开后的茶水在茶碗里呈现浅浅的黄玉色,晶莹温润,清透可爱。
老爷子闻了闻茶的香气,眼睛一亮,浅浅品了一口,又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碗,沉吟半晌,长叹了一口气。
难道是老爷子不喜欢?张洪孝对茶并不算内行,看老爷子叹气的样子有些疑惑。
“这是三昧真火焙制的吧?”孙老爷子问道。
“这是我的红莲炎,火候比三昧真火还是差了一些。”炭花答道,
“这茶本是新茶,虽然放了半年多,但保存的极好,经你的红莲炎焙制之后,杂质被去除的干干净净,味道反而精纯,乍一入口香中隐隐有焦苦,但这味道焦香而不躁,苦口而有回甜,实在是极品的好茶啊。”孙老爷子赞叹不已。
“那您为何叹气呢?”张洪孝不解地问道。
孙老爷子苦笑着摇头,看向炭花,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这茶焙制的火候实在太好,想到你在焙制这茶叶的时候,定然是凝神静气,心地里空明,才能把这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可见你养气的功夫定然是极高的了。反而我这老头子,修行隐隐有了寸进便焦躁急进,养气的功夫不如炭花你啊。”
“您过奖了,晚辈不敢当。”炭花笑了笑说道,他想了想,又接着说,“我师父说过,其实老爷子您的修行功夫和养气功夫已经很深,在天下修行界里能比的上您的也寥寥无几,只是您心里有一点挂碍,这挂碍却需要缘法才解的开。”
“哦?昙花真人说的挂碍是什么?”孙老爷子追问道。
“师父说您的挂碍就是太在意,按您的性子,您要去除挂碍只需做到心无挂碍即可。”炭花想着当时师父曾经说的,尽量一字不拉地复述道。
“太在意……心无挂碍……”孙老爷子默念道。
孙老爷子想了一会仍是不解,看看炭花。
“师父他老人家这么说当有深意,晚辈也无法想的明白。”炭花摇头道。
张洪孝想了片刻就觉得想不明白,连做弟子的都不知道自己师父说的是什么,他更是有自知之明,此刻根本就没继续想下去,只是慢慢喝着茶,体味着老爷子所说这茶的好处。果然,他细细品味倒也发现了些妙处,悠然自得。
“洪孝,你觉得呢?”孙老爷子又想了一会,觉得还是要问问这位张真人。
张洪孝脸微微一红,说,“不好意思,晚辈想了一下不明白,就没有再想。不过听昙花真人这话里的意思,大致就是让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张洪孝说着说着,语调缓了下来,自己突然有所明悟,微笑起来。
炭花听着,忽然看向张洪孝,也有所领悟,会心一笑。
孙老爷子听完张洪孝的话,心里像是突然一声洪钟响起,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一个想不明白就不想!好一个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一个不在意!好一个心无挂碍啊!”孙老爷子拍手大笑起来。
孙老爷子的修行功夫和养气功夫正如昙花真人所说的一样,已经到了极高的层次,而且他自幼开始修行,基础极为扎实。
只是在他最后要有所突破的时候,他不是过于急躁,而是怕自己过于急躁,所以心中一直有个犹豫,要不要勇猛精进,勇猛精进有害还是有益。这犹豫就是他的挂碍,哪怕他最终选择了勇猛精进地闭关苦修,这挂碍还一直困在他脑海中,总是不能完全放开。
“做便做了,那又怎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孙老爷子拍手大声笑道,笑声酣畅,困扰他多时的症结已经找到,他心里顿无挂碍。
“恭喜您有所进境。”张洪孝微笑道,行了个拱礼。
“恭喜老爷子了。”炭花也笑着行了个拱礼。
“多谢二位的指点。”孙老爷子这话说的诚心诚意,他已是百尺竿头,最难就是这更上一步,现在得以突破,已然是一步里走完了半步,修成真人也不再遥不可及了。
孙老爷子心里明白,张洪孝一夜而成真人,这是大家都觉得神奇的事情。而这数月以来,张洪孝在真人的境界里并没有停滞不前,而是又大大进了一步,具体已经到达了什么地步,这不是他孙致远能想像的了。
李炭花,果然不愧是昙花真人的高足,资质、悟性、心性都是上上之选,加上经常与张洪孝切磋探讨,境界看来也已经在他孙致远之上了。
这两个年轻人,不过三十岁的年龄,又是好友,居然都有这么高的成就,他日必定将成就修行界历史中的一段传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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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爷子乘兴而来,满意而去。
炭花和张洪孝直捱到大事小事料理完毕,才松了口气。
两人这时才觉得有点奇怪,孙莉怎么没来?
孙莉很想来,只是来不了。
孙莉这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集团培训中心,正在忙于参加集团储备干部考核。每天忙着案例分析,查阅资料,忙的不可开交。
她本就是开朗中带着要强的外向脾气,集团储备干部都是年轻的精英,更激起了她要做到令自己百分之百满意的斗志。
……
孙莉合上参考资料,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说,“好想去看开业仪式啊。”
说着,她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莫名其妙地轻笑起来,手掌托着脸颊,看向窗外。
窗外的夜空之中,繁星点点,一颗明亮的流星蓦地划破天际,曳出一条长长的轨迹……真是漂亮,不知道张洪孝和炭花他们有没有看见呢?孙莉又轻轻叹了口气。
据说流星飞过的时候,如果能够在流星消失前许下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就能成真。看孙莉发呆的神情,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得及许个愿望。
九华山上,远树刚刚在夜色中练完一套剑法,她擦了擦汗,看见一颗明亮美丽的流星刹那间飞过,横贯半个天空。那颗流星很大,很明亮,很美丽……她看的出神,回身发现自己的师父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身后,抬头看着夜空……
凉山苗寨里,草藤已经诊治完最后一个病人,收拾好东西,出门去小溪边洗手。她看见溪水的倒影里一道明亮的银光闪烁,看向天空,夜色里一颗明亮的流星正发出灿烂的光芒飞向远方……
东海之滨,东海真人安详地坐在岸边一块高耸的崖石上,他身边叉手侍立着大弟子谢安。东海真人默默地看着夜空中一颗流星划出明亮的轨迹,他银白的长眉微不可察地抬了抬……
青山上,昙花真人背着双手,站在求真洞后山之上,抬头向天,看着一颗明亮的流星在夜空中划出长长的光尾。
他下意识地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凝重……
来了吗?
……
张洪孝吃惊地看向炭花,问,“那是什么?”
炭花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有高人在御剑飞行。修行界中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飞行的人,恐怕不超过五位,这其中我只见过三位,东海真人,我师父昙花真人还有就是你——张洪孝真人。”
炭花想了想又接着道,“神识已化有形的光气,飞行速度又如此之迅速,仅仅以气势来说,这位高人的修为应该在我师父之上。”
张洪孝耸了耸肩膀,又问道,“难道是东海真人?”
炭花又摇头,“不会,东海真人虽然年纪最大,但他的修为还在我师父之下。”
张洪孝好奇地追问道,“那我呢?你觉得比我怎么样?”
炭花白了张洪孝一眼,“你?我可看不透张大真人你的深浅,我刚才只是说有能力做到,没说你就能做到,我连你飞行都没见过呢。”
炭花语气轻松,心里却想着有机会要和这看不透的家伙好好切磋一番。
张洪孝脸微微一红,拿了一瓶冰啤酒堵住了自己的嘴。
还是冰啤酒爽啊。他感叹着在心里岔开话题。
“你慢慢喝吧,我出去一趟。”炭花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站在门口又停步,笑眯眯地对张洪孝说,“别把冰箱里的啤酒喝完了,给我留两瓶。”
雷昂已经把车停在门外路口等着了。
炭花上了车,笑嘻嘻地对雷昂说,“小雷,我先送你回家,晚上车子借我用用。”
炭花开着张洪孝的车,缓缓行驶在路上,他自从发现张洪孝身上曾经沾着妖气之后,一直在河州城里寻找着线索。因为他不放心,他担心他那个天生灵体的好朋友真的是被什么妖精盯上了。
这段时间的搜索,炭花发现了一些线索,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妖气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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