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入云此时竟伸出右手二指向他勾了勾,意似要他上前再打过。那道人纵横半世几从受过这样的折辱,当下哇哇大叫着向着张入云就冲了过来。他知道张入云绝不会给自己机会取用法宝,只得上前和他以力相较。说话间他已呼啸着举拳打来,虽是强弩之末,但也威势惊人。
而张入云此时却像是完全恢复了斗志,且通过刚才的一番苦战,在意志上变的更具韧性,身体的操动也好像变的更加如意了,虽然左臂剧痛难当,但他此刻脑中反而一片空明。在他的眼中已能看清道人来拳的动向,只待道人力已全出,右足便向后退了一步,右肩晃处,一拳就已击了出去。只听道人一声惨叫,这一拳竟将他右手小尾指给打断了。原来他此次眼中看的真切,一拳击出,所有力量都集中在道人右拳尾指上,二人双拳均极重,但张入云出拳角度极巧,一拳过后,已将道人小尾指打断,仅留一点皮肉连在掌上,所谓十指连心,道人虽然功力深厚,但也绝禁不住。疼痛难当之下,惨叫了起来。
张入云怎容他有片刻喘息之机,双腿已连环击出,打的那道人连连后退。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道人再施了一次天魔解体大法,他此刻须发皆张,两眼布满了血丝,满头鲜血,面目狰狞,好似恶鬼。但功力却比刚才还胜了一筹,只是此时他已举止疯狂,力气速度虽强的惊人,但已不能对张入云做出有效的攻击,张入云只需小心应付,就能躲过。那道人再也忍耐不住,伸左手入怀,想取法宝,张入云自然又是一枚金燕镖,向他咽喉要害打去,那知道人竟拚着右手再受重创,举手挡在咽喉前面,也要将法宝取出,且口中已开始念着咒语。张入云只一见他举手就知情况要糟,心内一动,跟着将左手中的来不及交到右手的金燕镖,用尚能使出些力气的大姆指甩手弹出,只可惜他左手受伤失了准头,飞镖从敌人近身半尺处斜斜的飞了过去。那道人看了,不由奸笑了一声,左手扬起从怀中掏出的物事一晃,跟着就是一团黑气涌出。张入云见势不好,忙向旁闪了闪。那道人看了更加失笑,他这法宝威力极大,内中的生魂若是放出,不将敌人咬死绝不罢休,张入云只这样闪过一旁,济的了什么事?口中正待喝声:“疾”。忽然背后一阵剧痛,好似有什么钻进他体内,打的他两眼发黑,全身气血都已收拢,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而此时张入云早已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脚踹在那道人胸口,当时就把道人的胸骨打断,插入心肺之内,眼见活不成了。
张入云还防他临死之前反噬,跟着一脚将他手里握的东西踢飞,方才稍稍放心,但也不敢大意,全身劲气不敢松懈,仍是死死的盯着已倒下的道人。
那道人此时已是奄奄一息,却怒目圆睁的看着张入云,颤声道:“想不到你的暗器竟能回旋飞转,只是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力拚如此,拚了命的来害我性命?”
张入云怒道:“你三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之内,残害他人性命之时,可曾有想到过生命的可贵,适才听了你们说的那一番话,这一女一幼可与你有何仇恨?你却如此残忍,今日你师徒三人命丧我手,只能说是你们的报应到了。”
道人听了惨笑道:“他二人并不是人类,这样的妖物,人人都可取之,今日我不这……么做,他日也定会有人做和我一样的事。你保得了他二人这一时,保不了他二人……一世。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门下这样的事就做的少吗吗?倘或你……已知这二人的底细,所以才肯这样拚命相搏……”话说到这里,那道人已气若游丝,渐渐已闭上双眼,死了过去。
张入云看着已死去的道人,心下说不出的滋味,此次是他平生第一次杀人,先前那两个道人虽也是被他杀死,但是都伤在他暗器之下,并不是手刃伤敌,心里还没甚感觉,而眼前这人,却是确确实实地被他一脚踹死,脚下踢碎他胸骨的感觉依然迟迟没有消去,看着眼前道人惨死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很想吐,踢中道人的左脚竟像是使不出劲来一样,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忽然他猛地惊醒,被吊起的二人刚才还在挣扎,而他和道人已斗了多时,现在赶紧将二人解下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想到这一层,他赶紧向二人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已死了过去的道人,突然睁开双眼,对着他大口一张,吐出一支血箭直向他当胸射到。这类血箭原是邪教中人临死之前安心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绝命反噬。用尽了施法者本人全身最后一点元气精华,端地是厉害非常,若是被打中一点,就是仙佛也不能幸免。
张入云年幼知浅如何能晓得这些,万幸他此刻并未放松戒备,加上他腿下脚软,身子让的还比平时快了一点点,但那血箭实是太快,即便这样,虽被自己让过大半,但耳鼻之中,还是闻道了一丝血腥之气。登时间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浑身燥热无比,几欲昏死过去。而那道人吐出血箭后,已是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张入云心中还记着那幼童和女子,不敢晕死过去,心中想着那女子多半已死而那幼童或许还在挣扎,便一步步挨到幼童身下,伸手将那幼童木枷除下,好将人放落地,可他现在口干舌燥,使不出力气,直用了三次力才勉强将木枷分开一点空隙,好在那幼童身子极小,借此就已滑落下来,张入云忙伸手接在怀中,那幼童竟似无重量,抱在他手中一点也不吃力,并且身上还有股草木清香味,张入云闻了,竟在瞬间耳目清醒了一下,一瞥那孩子身上,却被一条细细的红绳勒的身上一道道红印,心中不忍,伸手欲拉断那红绳,谁知却是触手即断,一点也没费力气。待他放下那幼童,再向那女子身边走去进。身上燥热又甚,再也忍耐不住,一跤跌在地上昏死过去。
黑暗之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放在他嘴里,一入他口,只觉得一阵清凉,把他口中燥意驱得个干干净净,张入云一下子如获至宝,拚命吸嗓起来。时间不大,放在他口里之物就已被抽出,而被他吸入液体,此际已遍走他的胸腹,顷刻间浑身已清凉无比。张入云燥意一消,顿时一阵轻松,不觉间便已沉沉睡去。
待他醒来之时,已被人翻身仰面放在地上。而他先前欲救的女子,此时也躺在身旁不远处,而那幼童正守在她身旁,满面凄苦之色,他此时的肤色比先前更白了一些,唇上起了一层干了的薄皮,显是长时间没有饮水,口干难忍。待他见了张入云醒来之后,勉强对着张入云点了点头,便又回转头来,望着地上的女子。提起嫩葱似的小手,几次欲放在口里,却又放落,到最后好似实忍不住,举手将左手中指放在口内,用劲一咬竟将手指咬破,从手指破处流出如玉乳一样的液体,口中一咬牙,将手指放在那女子口中。张入云见了心里一惊,原来自己刚才是被那孩子救了。
而地上的女子,此时却忽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死死地咬住幼童的手指不放,那幼童先还能够坚持,到了后来面色已变的更加苍白,过了一会儿竟如透明一般,欲将手指提起,却已无力将那女子甩脱,张入云见了,知再往下去,他势必被吸干精血而死,忙上前,捏住女子的下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手指从那女子口中拽了出来。此时再看那幼童,身子竟好像小了一圈,跌坐在地上,半日也无力出声。直过了好一会儿,面色才好了一些。
张入云见他气色稍转,方问道:“小弟弟,刚才是不是你救了我?”
那幼童听了,点了点头,跟着也摇了摇头,手中向他比划了半天,好似不会说话。张入云看了半晌方明白,原来那童子的意思是,先前他救了二人,后来他自己又被人所救,幼童感他相救恩德,并不为自己救了张入云而倨功。
二人正比划间,那躺在地上的女子此刻却抖的越发厉害了。她的头发原是黄绿色的,看上去甚不寻常,而此刻却连脸庞和肤色也变的又黄又绿起来,她本来长的就娇俏美艳,而此刻看上去却又妖气十足,邪气之中反带着妖艳的美,好似有吸力一般,让人看了竟不能释目。
那幼童见了,心痛如刀绞,它虽是天地间的灵物,一身的灵液精气乃是修道之人梦寐已求之物,若和了它的灵根吞服,白地飞升也做可能只想。只是身前这个女子乃是妖兽所化,不比它是草木精华,只要找处灵山秀地稍事日月就可恢复。而捉住他俩的道人,深谙他二人底细,知道如若如得了它的灵根,便可借此要挟,一世都要供那妖人采取自身精气,再无成仙之望。而那女子身为妖物,所修魂魄如被道人祭炼顿时厉害无比。而她一身躯壳上上下下皆有大用,不但可炼出多件异宝,而且她的甲壳还可和做媚药,如若被那妖道得了,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要惨遭不幸,并皆效力巨大,纵是剑仙中人,也不能幸免。也正于此,妖道三人才不停催逼那女子显露原形交出躯壳。到后来不惜刺伤女子,减她的道行也要到手。可怜她虽身为异物,知道自己天性残忍,如若想从正道修仙,势比登天还难,但她竟凭大毅力,千年来未曾伤过一物,并身边还有一个修道之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天材地宝。虽仗她法力护持,自己却从未向它索要过灵液,倘惹自已贪心妄得,一口吞了它,当即就可化龙飞走。千年来一草一兽,竟相安无事,双双修成人形,并还情同姐弟。只可恨那妖人深知二人底细,趁他二人五百年大劫之际,阴谋暗算,重伤女子,方才将二人捉住,正欲加害二人之时,哪知天道循环,自己却先被张入云杀死。
可此时女子兽性已发,就要显露原形,它又不该心存侥幸,喂了那女子自己的灵液,反长了她的兽性,此刻如若她还了本来面目,事必要狂性大发,所见生物,俱要吞食,千年来的德行毁于一旦。日后如遇正教中人也必要取她的性命,并还因此种下魔种,日后多半也要走火入魔。此刻惟有趁她还未显形之前,喂了她生肉血食,方能让她安抚睡去。想到血食二字,幼童忽然触动灵机,走到张入云的身前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
张入云见了,忙将它扶起。可它此时竟忽然开口说道:“大哥……哥,我……还不……太会……说话,我想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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