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锗邗一身便服,走在人群中,鲜少有人会去注意,他正是登基不久的新皇。凤汐儿原本是想打扮成丫鬟的模样,却被锗邗阻止,只随便给她赐了一套衣裳,命了宫婢给她梳妆。凤汐儿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模样,到底怪不怪,反正她以前,是从未穿过这么复杂的衣裳,从未梳过这么复杂的发髻。
但是,凤汐儿记得,锗邗当时是说的‘好看’,那么,应该就是好看的罢。
锗邗如今虽明白了自己对凤汐儿有多么在乎,可看到凤汐儿回来后,望着他的眼神已没了以往的那种深情,原想对她表明心迹,却又生出了退怯之意。
今日让凤汐儿陪自己出宫走走,除了是最近太过劳累,想放松放松。也想趁着在外的机会,试探她对自己的想法。
“汐儿,你觉得这个如何?”锗邗看到摊上摆着的泥娃娃,立刻拿了两个,拿到凤汐儿面前给她看。
“挺精致。”凤汐儿仔细的瞧了瞧,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
可凤汐儿的这个回答,却是锗邗并不满意。在锗邗看来,现在的凤汐儿缺少了女子该有的生气,太过冷硬了点。不过,锗邗没有资格说现在的凤汐儿如何,因为,将凤汐儿训练成一名冷情杀手的人正是他,剥夺了她心中唯一一处柔软的也是他。
锗邗放下了泥娃娃,神色不禁有些发怔。回想曾经与凤汐儿的相处,锗邗竟是突然发现,自己对凤汐儿的伤害,何止一次两次。现在凤汐儿依然留在他的身边,已经是他的幸运。
不知不觉间,锗邗竟走入了空巷中。凤汐儿紧紧跟在锗邗的身上,觉察到他似似有些反常。
“王爷,小心。”
几名黑衣人从巷子两旁涌来,手中的长剑,直指向锗邗。凤汐儿惊呼一声,立刻将手伸到腰间,想要抽出长鞭。但摸到腰间空无一物时,凤汐儿才恍然想起今日在锗邗的要求之下,已将长鞭留在了宫中。
在听到凤汐儿的惊呼声时,锗邗早已反应过来,那几名黑衣人虽招招刺向要害之处,却每招都被锗邗躲过。
凤汐儿今日穿的衣衫,明显不方便她施展,心中竟一时暗恼自己,在宫里时,就该婉拒锗邗的这个要求。若是因此,而没能保护好锗邗,那她如何能原谅自己。
而今凤汐儿伤势初愈,锗邗不想她牵扯到旧伤,便不想与这些黑衣人多作纠缠,心中一狠,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长剑,直取了所有黑衣人的性命。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锗邗抓住凤汐儿的手,拉着她迅速离去。
方才那些黑衣人出现行刺,绝非巧合,既然是想杀他,便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
锗邗的思绪刚落,埋伏在其他地方的刺客已听到动静,对锗邗和凤汐儿紧追不舍。
“我断后,你快走。”凤汐儿想推开锗邗,只这般说道。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凤汐儿此刻只怕,他们会真的伤到锗邗。
“一起。”看到凤汐儿如此在意他,锗邗心中顿时一暖,将凤汐儿的手握得更紧。犹如,他现在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是甘愿。
不过,锗邗又怎会这么简单就让自己丧了命,既是确定了凤汐儿的心意,他便要活得好好的,再让凤汐儿做他的皇后。
这一刻,凤汐儿心中生出了一个自己希冀已久的错觉,但很快,凤汐儿便将其否决。这根本是不可能事,锗邗已不止一次对她强调过,让她收回自己的感情。
那些刺客来势汹汹,锗邗与凤汐儿只有两人,竟被逼到了密林之中。收拾干净刺客之后,天色已暗。原本两人是要趁早离开这座树林,但是,夜色太浓,竟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其实,真正迷路的只有凤汐儿一人,锗邗对这里的地形自是十分了解。但是,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凤汐儿单独相处,锗邗自是不会对凤汐儿说实话。
就在锗邗琢磨着,该如何对凤汐儿说清楚时,嗖的一声,一支长箭正往锗邗身后身寸来,猝不及防,凤汐儿完全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只害怕的连忙冲过去将锗邗推开。“王爷,”
此刻他们所在的正是一个斜坡,凤汐儿将锗邗这么用力一推,两人顿时抱成了团,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锗邗立刻将凤汐儿紧紧的揽在自己怀中,避免她与粗糙的地面摩擦。最后,两人是撞到一颗大树后,才停了下来。凤汐儿正要离开,却被锗邗紧紧按住。
斜坡上还有着动静,不知是几个人。觉察到这点,凤汐儿也不敢再动。锗邗从凤汐儿头上拿下了一根发簪,摒着呼吸听着上面的动静。
感觉到上面的人正渐渐下来,锗邗顿时将手中的发簪握紧。最后,确定上面只有一人时,锗邗直接将手中的发簪往那人掷去,正中那人心口。待那人彻底倒下,锗邗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没事了。”锗邗低着头,将凤汐儿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王爷,”与锗邗贴得这么紧,凤汐儿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幸好现在天色已近暗,锗邗看不出来。明明她想要离开,却又被锗邗死死按住。锗邗这样的举动,真的让凤汐儿容易误会,并且,还有些想入非非,她现在需要淋场大雨来冷静一下。
“你叫我什么?”锗邗与凤汐儿贴得越发之近,醇厚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凤汐儿脸上。
“王,”凤汐儿被锗邗这样一问,正要开口,却突然警醒,“皇上,皇上恕罪,我,”
她叫了多年的王爷,已成习惯。一时之间,竟已忘记了昔日的王爷,已成了如今的帝王。同样,她与他的距离,已经更加遥远。
“你何罪之有?”看到凤汐儿突然之间慌乱,锗邗嘴角不禁浮现了一丝笑意。“朕喜欢听你叫朕王爷,并且,更喜欢你叫朕,无桑。”
‘无桑’二字,从锗邗口中溢出,但声音虽小,却是贴在凤汐儿耳旁说出。
司如影今日给自己诊了脉象,不出她所料,如今她体内的毒,应是已全部清除。一个多月前,她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却真的能与锗天予在这村庄之中隐居,让司如影都有些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想着,司如影不禁动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能感觉到痛,不是梦。
“如影,有村民来看病,快些出来赚钱养夫君了。”
锗天予的声音在前院响起,司如影不禁松开了自己捏着大腿的手,勾起了一抹笑意。她当真是没有想到,锗天予还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有外人在,竟就直接大大剌剌的说着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个听了笑话他。
在司如影走出去后,正看到锗天予在与那位婆婆聊得十分热络。方才锗天予说的那句话,并未让人觉得他是在吃软饭,反而觉得他是真的疼自己妻子,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然而方才,锗天予与婆婆聊了那么久,之后,司如影才知道锗天予是在向那位婆婆打听附近哪里有经验丰富的稳婆。
司如影听到锗天予竟然这么早就向人打听稳婆的事,不禁伸手敲了瞧他的头,脸颊上生出了些许红晕。“八字都还不一撇的事。”
“早点做准备,迟早稳婆也是要请的。”锗天予反而抓住了司如影的手,将司如影直接横抱起,“说不定,就是几个月之后的事。第一次要做爹,我太紧张,要提前准备着。”
环着锗天予的脖子,司如影静静的靠在锗天予的胸膛之上,任由着他走向房间。锗天予所说的事,也是她心中所期盼之事。经历了这么多,她只想与锗天予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为他生儿育女。
站在锗邗的身旁,为他研着磨,凤汐儿多次忍不住盯着锗邗的侧脸相看。自那日在斜坡之下,锗邗突然说出那话之后。回到宫里,她与锗邗的相处,竟又变得与往常一样。
凤汐儿心中有所期盼,却害怕那只是自己的又一次奢望。说不定,那日锗邗只是因为遇刺受到了刺激,或者,是被魇住了。否则,他又怎么会有那么温柔的时候,怎会突然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无桑’,这般亲密的称呼,他又怎会准许她这样叫。他只是她的主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汐儿,你来说说,当日刺杀朕的人,又由谁所派?”
凤汐儿正处在游思当中,锗邗忽而开口,让凤汐儿不禁猛的一震,手中研的磨差点洒在了龙案之上。
“刺杀一事,想必,想必皇上心中已有了答案。”凤汐儿连忙低下头,缓缓开口。
凤汐儿不敢说,她对锗邗十分了解,但是,锗邗能这样问她,必然是已有了想法。至于是谁派的刺客,凤汐儿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不是她能够随意臆测之事。
“朕的几个好侄儿,对朕怀恨在心,朕真不知道对他们该如何处理。”锗邗扔了手中的奏折,往后靠在了龙椅之上,动手按着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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