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因为愤怒,胸口剧烈起伏,狠很盯着他,她脸上的妆在昏迷的时候被顾久喊了护士卸掉了,没了一层‘面具’,喜怒哀乐更加清晰,她那表情,可以说是横眉冷对。
反观顾久,自始至终都很吊儿郎当,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
是啊。
他就是不觉得自己过分。
他其实大可以像上次那样,在南音最绝望的时候像一个救世主降临在她面前,帮她摆平所有事,这样一来,南音不会知道他是幕后主使,只会感激他的维护。
但他没有,他堂而皇之出现,承认了所作所为,他有恃无恐,他不怕南音生气。
为什么?因为他笃定南音已经无路可走,就算知道真相也只能依靠他救她爸!
南音气极反笑:“你凭什么?顾久,凭什么你说不准就不准?凭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要你说了才算?你凭什么这么设计我?就凭你是顾家三少爷?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尉迟他……”
南音本来想说尉迟软禁鸢也,要鸢也给他生孩子已经够丧心病狂,没想到你顾三少也不遑多让,但想到鸢也的事情顾久不知情就又咽了回去,换作一声冷笑。
顾久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确实将她气得不轻:“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算计一个女人。”
“我应该感到荣幸?多谢顾三少爷抬举?”南音讽刺。
顾久竟然还敢接话:“不用谢。”
南音又被气着了,血气上涌,眼前黑了一霎,将自己的手夺回来,随手抓起枕头砸过去:“但凡你换一张脸,换一张满面油光满口黄牙的脸,你就是典型的无耻威逼良家妇女的恶心暴发户!”
顾久皱了皱眉:“不是吧?我有个小堂妹,很爱看剧,这种情节,难道不是霸道总裁强制爱?”
“你滚!”谁跟他开玩笑!
滚就滚吧。顾久放下枕头起身:“三天内,那些人不会做什么,你有时间考虑,我的手机现在是打得通的。”
南音抓起枕头朝他的背影砸过去,砸中他的肩头,顾久没有理会,径直开门离去。
南音乏力,身体重重摔回病床上。
第二天南音打了个电话给师姐,没说家里出事,只说自己生病住院,这几天不回梨苑,但没想到中午的时候,师姐带着梨苑的人来探病。
南音心情不好,身体不适,情绪不高,大家说什么她都是敷衍着,大家只以为她是病了才会这样,就想多陪她聊聊天,让她放松一点。
小虞师姐说:“对了,南音,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养猫的?怎么把雪花酥养得那么听话?你不在梨苑,我们替你照顾它,它来者不拒,谁都给抱,太乖了。”
南音勉强扬了下嘴角:“它的性子本来就很乖。”
小虞师姐摇头:“这种猫真是万里挑一,可遇不可求,我家那只啊,它跟我都不亲,除了饭点会来找我,其他时间别想见到它,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管猫叫祖宗,确实是祖宗,好吃好喝供着它,连撸一下都不行。”
小柏师兄笑说:“其实猫挺聪明的,你要是舍得,就试试驯它,它就会跟你亲近了。”
“还能驯?怎么驯?”
小柏师兄老神在在:“饿它几顿,不理睬它,等它饿得不行了来求你的时候,你再给它吃的,那时候它就知道你是能主宰它小鱼干的人,对你就不会那么冷漠了。”
小虞师姐若有所思:“这样啊……”
南音看着他们说话,有点发愣。
小柏师兄以为她感兴趣,又说:“这就是很简单的道理,你要是对它有求必应的话,它就不知道你的厉害,可不就会蹬鼻子上脸。”
原来是这样……南音靠回床头,想明白什么事,忽然就笑了。
师姐在给她削苹果,削好了递给她:“阿音,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养猫的门道也挺多的。”南音弯弯唇,“我没什么事了,师姐,你去帮我办一下出院吧,我回家休息。”
小柏师兄和师姐去办出院,小虞师姐收拾东西,南音去了洗手间,她站在镜子前,瞧着镜面倒映出的自己,这是多漂亮一张脸,多漂亮的一只猫啊。
原来顾久是在驯服她。
把她当成一只猫来驯。
也是,雪花酥只是抓了他一爪子他都觉得不快,她那么不识抬举,生来矜贵,要什么有什么的顾家三少,怎么甘心?
一开始她说分手,他当场没有说什么做什么,转头就怂恿了人去她家闹事,看着她到处求助处处碰壁也没有出手,像饿着猫一样吊着她,直到她走投无路,不得不主动上门找他。
猫饿到极致,哪怕不喜欢这个主人,也会去摇尾乞怜,那时候他再施舍她一块小鱼干——有什么比雪中送炭这种情分更容易降服人心?
那次他没有睡她,不是对她没性趣,而是他在放长线钓大鱼,后来他流水似的往梨苑送东西,什么贵妃的行头,什么爷爷的相册,宠着她捧着她,那天师姐问她动心了吗?她动心了吗?
动了的。
经历过饥饿的猫,一朝翻身,每天都有好吃好喝,自然会对给它吃喝的主人生了眷恋和依赖,乃至都忘了,这个主人它原本是不喜欢的。
南音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感情变化,从排斥他来找她,到忧虑他怎么对自己生疏了,也就两个月,她就忘了她原本是想跟他一刀两断的。
顾久现在掀开底牌,不只是笃定她走投无路只能依靠他,更是要她明白,他是可以在她的世界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他护着她的时候她平平安安,他袖手旁观的时候她风雨飘摇,他就是要她知道,她是没有资格在他面前耍小脾气的。
顾三少真嚣张啊,他不只要她,还要她没有爪子,乖巧听话。
他用一个局做了一个牢笼囚着她,要把她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真是……疯子!
南音拧开水龙头,泼了自己一脸冰水,但也平复不了自己心口犹如岩浆溢出焚天灭地的火。
她不会就这么认了的。
……
出了院,南音打电话给杨桐。
上次杨桐没能帮到她很是愧疚,过后又找了南音一次,说她下次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他一定会帮她……某种程度上,他也算乌鸦嘴了。
南音这次找他,不用他做别的,只是借钱。
杨烔别的不方便,钱还是能随便给的。
杨烔一口答应,只是大额转账比较麻烦,他们约了在咖啡厅见面,当面给银行卡。
南音先到咖啡厅,要了一杯美式,刚端起来还没有喝,手臂就被人抓住拽了过去,咖啡当场撒了出来,不仅泼了南音一身,也泼到了那个拽她手的人。
“你找杨烔借钱?借了你要拿什么还他?”顾久低头看她,他生来一双温柔缠绵的桃花眼,现在都有点阴沉沉了。
南音眉梢一扬,讥讽一笑:“你说呢?”
“杨烔觊觎你多时,你要卖给他?”
南音本没这个意思,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就让他这么认为也无妨:“对,我要卖给他。”
顾久盯着她唇边的笑靥,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后退一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顺带把她拽过去,双手禁锢她的身体,南音整个人都被他纳入怀抱,挣都挣不开。
顾久贴在她耳边说:“南音,你是不是有点太叛逆了?”
南音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憎恨又愤怒:“你放开我——呵,我卖给杨烔,卖给谁都行,谁给我钱我就卖给谁,哪怕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也可以,就不卖给你!”
“你以为我只有用钱为难你一个办法?南音,你搞清楚一点,此五百万非那五百万,从我这里拿出去的五百万才能解决事情,你从别人那里拿来五百万,这件事也不会解决。”
“你可以把事情闹大,我奉陪到底!”
顾久笑:“你能奉陪,你父母能吗?”
南音浑身血液冲上天灵盖,她随手抓起甜品叉:“我跟你拼了!”
顾久轻而易举抓住她的手,将她抱得更紧,半哼半笑说:“我教你另一个报复我的办法,留在我身边,然后找机会捅我一刀。”
“留在你身边多一秒钟我都觉得恶心!”南音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一跺他的脚背,顾久倒吸了口冷气,南音趁机挣开他,退后了几步,眼底全是怒火。
顾久不是没见过南音生气,但气得眼睛通红还是头一次。
他挑了挑眉,身体悠闲地往后一靠:“行,那你就再想想别的办法,还有两天半。”
南音恨极了他这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她几乎将牙齿咬碎,倏然转身离开。
……
南音不知道顾久会用什么办法让杨烔给不了她钱,但她信他一定是说得出做得到,而且他也说了,她就算借到五百万也没用,这不是钱的问题。
在街上孤魂野鬼似的游荡了一圈,南音最后去了派出所。
她不敢回家,怕看到南妈以泪洗面的模样,她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去派出所守着她爸,哪怕是见不到,但离得近,她心里也没那么难受。
她依旧坐在大厅的铁椅上,周围进进出出都是来派出所办事的人们,熙熙攘攘,很吵闹,南音却什么都听不见。
从知道一切都是顾久的设计开始,到现在一天一夜,她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办,直到此刻才安静下来,那些藏在愤怒和憎恨下的难过,从缝隙里偷跑出来,她咽了一下喉咙,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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