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一愣--怎么会没有?
飞毛腿也傻了眼:"这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桩桩件件全跟账本上对的上,那个太岁牙,肯定也在这里面!是不是……是不是你这个貔貅不认识太岁牙?"
白藿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貔貅吃尽世间珍宝,怎么可能不认识?
飞毛腿回头就看着我:"祖宗大人……"
程星河争分夺秒,跟白玉貔貅抢珠宝的手也停下了,满手的猫眼石一扔,就一拍大腿:"他奶奶的,白跑一趟?"
接着装东西装的更起劲儿了:"不能白跑……"
哑巴兰对钱没太大兴趣:"哥,那现在怎么办?"
苏寻就在后面听着。
我一寻思:"没有就没有吧,不过……"
话没说完,我就听到了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
有人来了?
哑巴兰也听见了:"天师府的?"
"未必。"白藿香转头就说道:"小白。你后边!"
白玉貔貅体型庞大,这会儿转过了身,忽然就如临大敌,一声怒吼。
我远远看见,立刻大声说道:"都退回来!"
尸气冲天!
果然,那个方向,出现了很多人,一个个,全穿着红袍,戴着纱翅。
"这是……"飞毛腿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忠烈?"
忠烈?
我忽然就想起来了--难不成,这些人,是一些以死殉国的老臣?
在旧社会,对"节烈"的要求很高,不光妇女要守节--守节给牌坊嘉奖,不守节人人戳后脊梁,那些老臣也要守节,朝在人在,朝亡人亡。
像是什么吴三桂之类的降臣。在古代的价值观里是人人唾骂的。
俗话说,忠臣不事二主。
看来,景朝在生死存亡的时候,这一大帮子人,也为了景朝而殉国了--而这个"祖产",既然是留给那个国君的,这些"忠臣",也就在这里,守着"祖产"以死明志,意思是就在这里等着景朝国君归来,生生世世,都乐意给景朝国君效劳。
景朝国君一个暴君。这么多人对他忠心?
飞毛腿立马说道:"祖宗大人,您就是国君转世,您这一来,可了却了这些先人的遗愿了!"
是啊,有时候人死不安息,就是因为遗愿未了,真要是了却了,也就能被超度了。
当时城北王就一直认我是景朝国君,甚至因为我一句话,就真成了王侯的贵气,难不成……他们等的,真的是我?
我忍不住,就往前走了一步。
这些都是荫尸,一张一张的脸,好像陈年的鞣皮。
但依稀能看出来--有的衣服上是花草的纹章,有的是树木的纹章。
程星河皱起眉头:"这官服很雅致啊……"
一股子特别怀念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那些花草,代表文官,梅花为最贵,雪莲最次,树木代表武官,松树最贵,白蜡最次。"
程星河盯着我,眼神就变了。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景朝的历史早就散佚了,知道的都不多。更别说这些细节了。
可我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只有一个原因,那是根植在灵魂里的记忆。
最前头的,是个穿着梅花官服,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儿,我记得,他善于丹青,最喜欢画锦鲤。
后头的,是个松树官服的大汉--现在已经形销骨立,但他活着的时候,孔武有力,能生裂虎豹。
这些,都像是我的老朋友一样!
我好像,想起什么来了!
我认识他们--我全认识!
我忍不住又往前踏了一步,想靠的更近一点,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我额头上的"赤毛癣"跟被闪电打中了一样,又是一阵剧痛!
我左手扶在了脑门上,身子猛地曲了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程星河厉声说道:"七星,小心!"
"哗啦"一声,他手里的珍宝,撒了一地。
我抬起头,勉强看向了前面,万万没想到,那一排殉国的忠心老臣,忽然对着我就扑了过来。
他们跟城北王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一愣,身体条件反射的闪避了过去:"你们都往后退!"
不光不认识我,他们对我。还有很深的敌意。
这是怎么回事?
我拔不出七星龙泉,也挡不住全部的荫尸,加上这里的荫尸不是带着紫气的权贵,就是带着煞气的武将,比一般的荫尸难对付的多,冲着我们就扑了过来。
飞毛腿护着我没躲。结果一下就被掀翻,不由大怒:"你们这些死鬼,一咽气,连谁是天都忘了!"
我立马拽住了飞毛腿:"往后退!"
"祖宗大人,我咽不下这口气,"飞毛腿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等您等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您回来了,他们--他们怎么……"
不怪他们。
我答道:"恐怕,有人在背后操作。"
那些穿着官服的荫尸后头,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赫然,穿着一个明黄色的袍子。
在预知梦里,指使这些荫尸攻击我的那个"人"。
把翻山客全部用丝缠死的真凶?
找到了那个"人",说不定,就能问出太岁牙的事儿了。
白玉貔貅倒是管了大用,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少荫尸直接就被它碾住,不过荫尸是不知道疼的,好些荫尸身体都残破了,但是挣扎出来,还是摇摇晃晃的攻击。
白藿香一把银针就撒了出去--钉住了那些荫尸的关节,不少荫尸应声倒地,但是前仆后继,数目不少,谁都对付不过来。
擒贼先擒王。
我立马让程星河把他们照料好了。自己左手攀在了石墙上,对着明黄色人影消失的地方,就追过去了。
程星河在后头喊我,让我别作死。
左手一开始确实不能行,但是龙气加持,时间长了也勉强能用了。我翻过了几道梁柱,就见到那个明黄色的人影,消失在了一道大门后面。
这地方可够大的。
我要追过去,可忽然就看出前面不对--地上赫然一团子红光。
有个人!
不过,红光极弱,这个人,危在旦夕!
我立马就过去了,蹲下一看,果然是个见习天师。
就剩下胸口一点热气了。
我心里一沉,真的出事儿了。
接着立马就把白藿香给的灵药给他外敷内服上,果然,不长时间。他微微有了声息:"快,快去……"
"你怎么样了?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那东西有神气,厉害的很,"那见习天师气若游丝:"化了……"
我一下皱起了眉头。
化了?
"杜蘅芷呢?汪疯子呢?你们其他人呢?"
"天师府,被骗了……不能声张,四相局。是个骗局……"
什么?
我还想问,可他吐出一句:"别碰,碰了,要命……"
接着,就没声息了。
这见习天师嘴里的线索,支离破碎的,我不禁焦躁了起来,杜蘅芷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天师府被骗?天师府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被骗?
不过,跟杜蘅芷之前说的一样--好像这里的事儿,跟天师府的名誉有关。
她别真出了什么事吧?
我只能站起来,继续往里找。
可以站起来。我又有了之前的那种感觉。
我背后有东西。
那个--叼着刀的煞神!
回过头,一点不意外,他还是躲的严严实实的。
跟到了这地方来,这位跟踪狂也是够辛苦的。
不过现在形势危急,我哪儿还顾得上他,立马奔着里面就冲了进去。
到了尽头。我就看见,一个很高的台子。
那个高台子上,确实坐着一个身影。
确实,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
那件衣服不是他的。
一股子很不舒服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恍恍惚惚,好像,见到了别人偷走了自己的衣服一样!
在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我顿时就愣住了。
虽然模样干瘪难看,但是轮廓,身高,甚至额角上的痕迹。
竟然都跟我有几分相似。
我冷不丁就有了一种感觉。
这个人--是我前世的尸体!
可是,不对啊,如果我的前世,是景朝国君,可景朝国君的尸体,应该在真龙穴里才对!
而那个"人"正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发出了一个跟外貌一样干瘪嘶哑,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你是贼……你要偷我的东西……"
这个"人",是谁?
下一瞬间,我就看出来了--他身上,竟然带着几分神气。
神气--在他右臂上。
我立马往前追了一步:"你到底是……"
他没开口,萎缩的眼球死死瞪着我,嘴角一勾,露出了个狞笑。
接着,抬起了胳膊。
一道东西。对着我就冲了过来。
好快!
身体靠这蛟珠和龙气,轻捷的闪避了过去,那道东西扑了个空,落在了我刚才站着的地方,低头一看,就愣住了。
那白色的。是丝线。
可,不是普通的丝线--一股子白烟在我面前,冉冉就升了起来。
那质地上乘的青石地面,硬生生被那些白丝,腐蚀出了半个西瓜那么大的坑洞!
这要是落在了人身上……
我抬起头,就看到。他右臂上的神气,其实并不大。
小小一点--倒是个牙齿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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