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兰。
兰老爷子,这一次,也没起来。
哑巴兰之前就哭了一阵,看我活下来,又笑了,结果转脸再见到了老头儿和兰老爷子,又开始哭。
那个哭声极其有感染力,白藿香,苏寻,都红了眼眶子,程狗把头歪过去,不让人看他的脸。
我努力压着心里的什么,不敢松懈,我怕一旦那根线松开,人就撑不住了。
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生老病死,生离死别,这是人之常情,不认不行。
更何况,我看向了身边,还有件事儿,我得为了老头儿弄清楚。
“江仲离……”程星河素来跟我心灵相通,忽然也想起来了:“咱们都把真龙穴给拆了——江仲离那个始作俑者呢?他还在这里吗?”
“还是说……”乌鸡从十二天阶身后钻了出来:“是江仲离暗算了景朝国君,自己借着那个机会,用了这个巨大的功德,取代景朝国,上了万龙升天柱,成了现在的那个什么神君?他就是幕后黑手?”
说着,沾沾自喜,昂然得意,看着白藿香,一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表情。
结果被何有深拉了回来:“不知道别瞎说,容易遭雷劈——这地方的局都改了,万龙升天柱失效,他怎么升仙?”
“那……”乌鸡皱起眉头:“他到底图什么?”
“横竖是有所图,要是他还在这里……”哑巴兰一把抹下了脸上的眼泪,声音一咬发了狠:“既然他就是那个根源,找到他——给老头儿报仇!”
苏寻默不作声,也跟着站起来了。
找到了江仲离,也就是,找到了四相局被打开的全部前因后果。
我的视线,顺着龙棺一直往上——果然,巨大的龙棺上方的天花板里,镶嵌着一个云纹。
那个云纹极为华丽,四周围,全是闪烁的星辰衬托,这个纹路我记得,我见过——是记忆之中,江仲离那件国师服上的图案。
这叫万星祥云,都是陪衬在真龙身边的,预兆着,禳助天下。
“哑巴兰,程狗,帮忙接着——一会儿上头,会掉下一个东西,别让它落地。”
“知道!”
他们俩,立刻站在了龙棺废墟的两侧。
斩须刀一动,那个云纹在血色龙气的催动下,猛然爆裂,上头跌落了一个东西。
猎仙索和凤凰毛同时从左右探出,凌空把那个东西缠裹住,稳稳停留在了龙棺上头。
看清楚了那个东西,所有人全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蒲团。
上头坐着个人,像是打坐的姿势,双眼紧闭,像是老僧入定,头顶璎珞国师冠,一身黄绢官服,上头赫然是跟天花板上,一模一样的众星云纹。
眉尾——有痣。
程星河第一个看出来了:“江仲离……果然这老货还……”
他想说还活着,但以他的二郎眼,瞬间就看出来,虽然这个躯壳跟活人没有任何区别,却没有生人气了,这跟金蝉脱壳一样,只剩下个躯壳了。
保持的这么好,全因为真龙穴里巨大的灵气。
“老匹夫,找了半天,他死了?”程星河一拍大腿:“咱们不是白玩儿了吗?不对……他就死在这里了,连个长生不老都没落下,连夏季常都不如,他谋划这么久,落的什么好了?”
夏明远瞅了他一眼。
结果他一激动,凤凰毛就歪了,好险没把那个蒲团和身体给弄地上,哑巴兰急的骂他,他这才手忙脚乱重新弄稳当了。
这就对了。
而十二天阶看见,却全沉寂了下来,老黄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这是传闻之中的……”
没错,这是“骑龙葬”。
这种葬法,在之前的时代,简直是大逆不道,被发现了,诛九族都不够。
把先人的尸身,埋葬在真龙头顶上,就等于骑在龙头上——那真龙的全部气运,会转移到了这户人家之中去。
而四相局,等于是给他修建的——景朝没有繁荣昌盛,是因为江家自己,占尽了四相局的好处。
龙棺哪怕威武,可真龙,都被他骑到了胯下,他成了四相局的真正主人。
“我想起了嫁衣地……”程星河转脸看着我:“这么说,整个四相局,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盯着这个尸身,江仲离跟真龙骨里一样,哪怕闭着眼睛,也还是仙风道骨。
好处——要说好处,就是他做了骑龙葬,把龙气转给江家,自己的后代,必出真龙,而自己,则成了真龙的祖宗。
世上,没有比这个更加荫庇后代的风水了。
难怪,龙气能归江,好几百年前,他就已经定好了。
也难怪,江天,江辰,历代江家人,都对权势有这么大的执念。
可骑龙葬虽然对后代有好处,可这是个禁术——自己的魂魄,也会被强大的真龙气困住,再也入不了轮回。
“难不成,他坑害你,就为了自己家占了真龙穴的好处,把四相局纳为己用?”程星河吸了口气:“这他娘是何等的狼子野心——我们四大家族,也都是为了这个原因被他给害了?”
他的手在发抖。
不光是他,哑巴兰,摸龙奶奶,苏寻,脸色全难看了起来。
那么多人的一生,全被一个人给改了。
四大家族饱受这么多年的诅咒,而他,安稳的骑龙,给自己江家几百年的繁荣。
“那……”白藿香也过来了,担心的看着我:“现在怎么办?”
“我看,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人跑过来了——江家二叔。
他别的本事没有,躲的很快,这地方的人个个死里逃生,唯独他,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干净的,就衣角上稍微挂了点灰。
“家主,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不如,把咱们这位丰功伟绩的老祖宗,重新葬回去,那咱们江家,已经出了你这一个真龙,这以后,生生世世,江山永固,善莫大焉!”
亏你说得出来。
可他自己毫无知觉,满眼放光,还觉得这提议合情合理。
“来不及了。”我答道:“骑龙葬,只动一次,就永远都失效了。”
江家二叔脸色顿时就白了,但很快,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也无妨,横竖真龙已经是咱们江家人了——家主,肯定还有别的法子,护佑咱们江家!”现如今,这件事儿的真相,也只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我看向了江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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