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福庆有妻如此,难免就要过的辛苦些了。
管福庆每日既要操心郡内政事,又要操心家宅内事,又因他乃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家里更是连个可帮衬他的长辈都没有,也真是为难他了。
林知皇此时便是知晓这些,但作为其主公,也是不好过多插手从属家宅内事的,便浅浅的出言,提点了管福庆一番,让他先回去处理‘家事’。
方氏与管福庆有一女,名唤管清怡,林知皇此前在鲁王面前扮做懵懂稚子时,恰巧见过此女向鲁王自荐枕席,乃典型的希望通过攀龙,而成为凤的女子。
如今,此女已被鲁王纳为‘孺子’。
大济朝略微讲究些的人家,女子一般从小就生活在内宅,因此皆是由其母教养长大,只观其母行事说话,便知其女基本三观理念。
若是让管清怡偶然知晓了离仙郡之事,通传到了鲁王处,倒是不妙。
林知皇打算先信任管福庆,看他准备如何规避此事,她暂且先不出手。
毕竟,管福庆前面将此事,处理的还是不错的。
不然,方氏也不会那般笃定,她林知皇乃是被鲁王扶持的傀儡郡守了,因此还想上门来捡便宜,欲向她提亲.......
只是,方氏这番突然无帖上门来拜访,她娘的态度,倒是露了破绽了。
若方氏不忿今日在郡守府失了颜面,去信一封给自己女儿,让其为她撑腰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管清怡会不会从库州回来,为自己娘来撑腰先另说,但这消息误打误撞之下送到鲁王那边,让鲁王那边的聪明人,通过这种渠道,知晓了离仙郡的消息,瞧出端倪来,倒是不妙了。
管福庆闻言,也是听出些林知皇的言外之意来,脑中瞬间就闪过自己妻子方氏的身影,遂也不再细问林知皇,立即拱手称是,向林知皇告辞,而后大步退出书房,往家赶去。
温南方几人见管福庆走的如此急,纷纷仰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含笑摇头:“此乃管福庆家事,你们便不要探听了。”
温南方几人听林知皇如此说,便知乃小事。他们手上也都有自己要忙的事,见无甚大事,便不再分心关心同僚了,埋首书案,再忙起手中事务来。
随边弘见一会功夫,自己又被无视了,桃花眼中微透出些挫败之色,又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端坐于上首正中,正奋笔疾书处理事务的林知皇身上了。
水车那物,造价并不低,林知皇为了极快的普及此物,提高此郡产粮,竟是魄力大的直接免费在全郡给老百姓们安装此物,却只收取百姓多产之粮的半数粮食。
这般不以己身利益为重,而以百姓利益为先的行事风格,当真是让人拜服。
一个人说的话,可能做假,但做的事,却是永远做不了假的。
这段时日,随边弘被迫日日关注林知皇,渐渐地发现这小娘子,当真是不同于常人,竟是连一点私欲都不见。
林知皇每日对自己的时间安排,分外严苛。
四个时辰睡觉,两个时辰学文,两个时辰学武,三个时辰在大书房内处理公务,与从属们商议郡内大事如何处理更为妥当。最后剩余的一个时辰,则是她用膳以及沐浴的时间。
这般生活,当真是枯燥乏味,又令人敬佩非常。
随边弘看到的上一个这么枯燥乏味的人,还是他的小师弟符骁,那也是个无甚太大私欲的人。
师弟符骁对自己的时间规划,也明晰到令人发指,好似将时间用来玩乐,就是在浪费生命一般。
他们俩人,在这方面,竟是诡异的有些相像。
师弟符骁,和眼前这行事果决的女郡守........他随边弘,该选谁?
随边弘想到此处,眼神微闪,心里不由有些难受,自己现在,还哪里有得选?
上首的那位府君大人,这段时日,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与其从属们议事论事,从未避讳过他随边弘。
他总跟在她身边旁听,听到了这许多密事,又岂能再脱身?
这段时日,端看这位女府君行事,就不是好相与的,慈中有刃,若他始终不从,又知晓了这许多密事,下一步,刀刃就该向他亮出鞘了。
况且.....这段时间看下来......
这位女府君,除了在性别方面,与师弟符骁相比,颇有劣势之外。
其他处,当真是每一处,都符合他随边弘,对为主之人的定义。
其实,这段时间,随边弘时时刻刻与林知皇相伴而随。
随边弘于内心深处知道,她....确实......有让他的心,动摇了。
认她为主,好像.....也不无不可.......
随边弘抬眸望向上首,正在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伏案办公的林知皇,桃花眼里的考量之色,越发厚重。
从随边弘主动接林知皇的话,花心思展露己身才华,为新县命名开始,温南方就一直在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师兄随边弘。
温南方此时用眼角余光见随边弘正在痴望着林知皇发怔,又面色晦暗的露出些许动摇之色,唇边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他就知,无人能在与主公朝夕相对后,还能不对主公心生投效之意的。
随师兄投效主公这事,看来已无太大悬念。
温南方收回心神,遂不再关注随边弘,专心致志开始处理起手上的事务。
管福庆的车架刚出郡守府,便远远看到他近身随侍的侍从岩衣,骑着马,往郡守府方向赶来,主仆两人正好在郡守府侧门处撞上了。
岩衣看到管福庆,立即翻身下马,跃上管福庆所在的车架,附身与管福庆耳边,禀报来事。
管福庆本就有不好的预感,此时听得岩衣汇报,嘴唇都气的哆嗦了起来,暗压怒火,寒声对在外驾车的车把式下令道:“速速回府,一刻不许耽搁!”
“诺!”驾车的车把式得令,抽动手中马鞭,奋力赶车,向管宅方向疾驰而去。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管福庆见马车快速的跑了起来,这才回身喝问前来禀报消息的岩衣。
岩衣在马车内俯首跪下,向管福庆请罪:“主母今日说要去成衣铺子里对账,奴不好再强将主母拘在府里。怕她知晓您是在拘禁她,便放行了,倒是不料主母根本未去成衣铺子,而是去了郡守府.......”
管福庆向岩衣了解详细情况,向岩衣问罪的这些时候,马车已是行到了管宅门口停下。
管福庆顾不得先处理办事不利的岩衣,下了马车,径直入宅,进宅后,径直往方氏所居厢房方向大步行去。
“呜呜,好生嚣张的妇人,竟敢遣使奴仆打我.....呜呜......”管福庆刚行到方氏厢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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