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从来没被秦子衿这样对待过,一时有些怔忪,想着秦子衿现在是病人,使个小性子而已,也不愿和他计较。
他帮秦子衿掖好被子,轻声道:“那你睡吧。我今晚在这陪着你。”
秦子衿没说话,方淮把灯灭了,然后搬了一把杌子坐在床边,静静守着秦子衿,似乎打算就这样坐一夜。
先念了一遍心法,闭目冥想,今日不知怎的,并没有精神焕然的感觉,反而甚觉疲累,又撑了一会儿,便伏在床边睡了过去。
片刻后,秦子衿忍着伤口的疼,坐了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把方淮抱上床。伤口似乎又撕裂了,出了些血,秦子衿硬是没吭一声。
方淮大概是真的累了,被他抱到床上也没有醒,蹭进温暖的被窝里,呼吸匀净。
秦子衿也重新进了被窝,摸到他的手,只觉沁凉如井水,顿时心疼起来,把他的两只手都捧住,攥进手心里。
等方淮的手暖和一些了,秦子衿才松开,然后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伤口被压到也不在乎,只痴迷地嗅着方淮身上的香气。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你不喜欢我,又不是你的错。”
他亲着方淮的耳垂,把那洁白如玉的耳垂亲得微微泛着粉,然后小声说:“总有一天你会像喜欢许绍玉一样喜欢我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才是对你最好的。”
方淮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似乎要醒了,秦子衿立刻躺回去,闭上眼睛装睡。
等了一会儿,方淮却只是翻了个身,朝他的怀里拱了拱,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秦子衿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然后带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他叹息道:“真的好喜欢你啊,筝筝。”
次日早上醒来,方淮被喧闹的声音惊醒,他立刻坐起来,看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用手指着他骂:“你不是留下来照顾病人的吗,怎么还压在病人身上?没看见压得他伤口都出血了吗?”
方淮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床上,听到大夫的话,也顾不得再想,慌忙去检查秦子衿的伤势,果然看见白色的纱布上渗了血。
而秦子衿却好像没觉得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睡得脸颊红彤彤的。
大夫道:“还不快点下来!我给他重新换药。”
方淮连忙下床,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面色微赧地站在一侧,正羞愧难当的时候,应怜从外面走了进来,腰间环佩碰撞,叮当作响。
应怜看到方淮就笑了起来:“怎么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方淮无意和他打趣逗乐,只抿着唇不说话,应怜看着心痒,忍不住忘形,继续揶揄道:“现在更像了。”
怎么应怜也变得如此轻佻?
方淮正要斥他,那边秦子衿就先道:“应怜,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应怜收回手,走到床边,正要询问什么事,秦子衿就盯着他,似乎有些动怒,但还是压低声音,不想让方淮听到:“你为什么总要去招惹筝筝?”
应怜笑了一下:“秦师兄,你这是草木皆兵了。我只是和方淮开个玩笑而已,不会跟你抢他的。”
秦子衿还想说些什么,方淮就走了过来,视线狐疑地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一圈。
大夫对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兴趣,换好药就支使药童抱着药箱离开,慢悠悠地说:“没什么大碍,回去养着便是,你们两个把他弄回去,位置腾出来。我看这几天不太平,说不准还要见血。”
应怜道:“大夫说得极是,方淮,还是先把秦师兄送回去吧。”
他背起秦子衿,方淮跟在后面,依旧是一瘸一拐的,应怜体贴,刻意把速度放得极慢,确保他能跟上。
方淮一面赶路,一面问秦子衿:“昨日是你把我抱上床的吗?”
秦子衿尚未答话,应怜就叹了口气:“你们这种事情,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就不怕我传出去吗?”
方淮道:“你别说话,我在问秦子衿。”
秦子衿自然打死不承认:“不是我,是你半夜自己摸上床的,还把我吓了一跳。”
方淮掐了一把他的小臂,气道:“还狡辩?那我问你,你的伤口怎么裂的?”
秦子衿支吾半晌,忽然理直气壮起来,道:“是你压到我身上,压到了伤口。”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方淮简直拿他没办法,很无奈地说:“你到底跟谁学的,怎么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秦子衿笑了一下,方淮见他发冠歪斜,路上若是被人看到,显得不得体,便让应怜先把秦子衿放下来,重新帮他束好。
应怜在一旁若有所思道:“你们现在倒真像一对夫妻了。”
秦子衿听了这话就喜欢,梨涡露出浅浅的笑意,然后抓住方淮的手,仰着脸问他:“筝筝,别人都说我们像夫妻了,筝筝,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方淮梳理着他的头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斥道:“别闹。”
秦子衿的眼神黯淡下去,委屈地收回了手,方淮哪里管他这些小心思,又帮他理好了衣襟,才让应怜把他背起来,一路无话地到了住处。
把秦子衿安置在床上之后,方淮和应怜在桌案前相对而坐,方淮捏着茶叶置于水中,熟练地煮茶。这都是伺候君澜得出的经验,十几年养尊处优,娇惯出的少爷脾气,却只需极短的时间,就可以将他的棱角彻底磨平。
正望着朦胧的水雾出神,应怜就道:“方淮,你其实不喜欢秦师兄吧?”
方淮看着他,没说话。
应怜道:“既然我都能看出来,许师兄就更能看出来了。”
方淮心里一紧:“你什么意思?”
应怜笑了笑,那双狐狸眼弯起来,倒显得有些纯良了:“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做戏应该做得再好一些,而且要做到底。不然许师兄和秦师兄都会为你伤心的。”
方淮低声道:“在许绍玉寻到新欢之前,我都会和秦子衿在一起的。”
应怜看了他一会儿,换了个话题,道:“昨日许师兄回去,被长老叫过去议事,直到半夜才回来。一大早经堂的门口就贴出告示,说是要提前选几名弟子,等云蘅真人出来之后就伺候他的起居。你想去报名吗?”
方淮不假思索地摇头:“我不要。”
应怜有些诧异:“所有弟子都挤破头想要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要?若是能跟在云蘅真人身边,他偶尔提点一句,便抵得上你苦苦钻研十年。”
方淮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他纵然心动,也不敢冒险,若是到了云蘅真人身边,他绝对会发现自己和君澜的交易。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搪塞道:“云蘅真人性子太冷淡了,我早就听说,之前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能耐得住的。”
应怜却说他糊涂,偏要拉着他去报名。
方淮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出了一趟门,心想,数百名弟子挤破了脑袋去争那几个名额,内门弟子尚且轮不到,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却不想领了签子,和其余弟子一同进去,等待挑选的时候,却在长老身边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昨晚调戏他的登徒子,异族少主宋臣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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