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老宅院内时有蝉鸣。
盛明月坐在一楼阳台的双人吊椅上,仰头望着远方星河,目光定格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望些什么。
“扣扣——”
喻唯一敲了阳台的玻璃门,盛明月转头看她。
两人对视淡笑。
喻唯一走了过去,将刚冲好的牛奶燕麦递给她,动作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妈妈,明天晚上莫家办宴席,您一起过去吗?”
“不去了。”
“……”都是年轻人的圈子,于盛明月来说很陌生,喻唯一理解:“我和阿世会早点回来的,您若是想出门,带着盛叔和孙嫂吧。”
“恩。”她点头。
婆媳二人并肩看了会儿星星。
盛明月偏过头,借着月光凝视身旁女孩雪润透红的脸庞,“唯一,阿世能遇上你是他的福气。如果没有你,他可能也是个不择手段、冷血冷情的人。”
也……?
这个字眼在喻唯一脑子里过了一遍。
就又听见盛明月说:“你很聪明,人也温柔,阿世需要的情感慰藉和精神寄托都能从你身上得到。我没有本事保护我的孩子,但他运气好,从你那得到了毫无保留的深爱,所以唯一,我很感谢你。”
“这半年来跟你们两口子相处,我看得出来,你很了解他,他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你都能猜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两人交往也不拐弯抹角,说话很直,彼此表达感情也很直接。这样很好,恋人之间就不该有太多隐瞒和猜忌。”
“唯一,把阿世交给你,我很放心——”
“妈妈……”
“我有点困了。”盛明月打断她的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起身离开阳台,“你也早点休息呀。”
喻唯一点头应着。
女人身影很快在门口消失,半晌后喻唯一才将视线收回来。她侧眸看了眼先前盛明月坐过的吊椅位置,又抬头望向她注视过的那片星河。
其中有一颗星星很亮。
是北极星。
在古老的神话中,北极星有一个寓意:“坚定不移的偏执念想。”
人们常用北极星形容爱情。
这个吊椅的位置,是最佳欣赏这颗星星的位置。三十年前,双人椅上应该是有一对恋人坐在这的。
“……”喻唯一顿了顿。
女人美眸蓦地抬起。
她知道了。
盛世和代尊水火不容,如果不是顾念着即将大选的形象,盛世真的有可能掀了代尊的棺材板。
如此。
作为母亲,盛明月不愿盛世为难,也不想再麻烦他们夫妻俩,所以点头答应催眠。
催眠治疗是做了。
但真的做还是医生走了个过场,除了医生和盛明月两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所以,盛明月没有忘记。
她都记得。
-
另一边。
盛世系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男人一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一边朝高脚桌方向走,拿起响铃亮屏的手机。
赵医生打来的。
他接了,那头的人恭敬道:“先生,上周我亲自去了趟国际监狱,探视了顾北城。在对方的帮助下,我拿到了一些稀有药材。”
“并且按照他提的建议,配出了相应的解药。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把太太治愈,但是药材烈性大有副作用,可能会造成太太……造成太太不孕……”
盛世眸色冷了下去。
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指骨凸显。
电话那头的赵医生有些惶恐,补充道:“先生,太太身体里的毒素一天不解,就会带来更多的隐患,所以您要拿好主意。”
不解毒不会造成不孕,但性命攸关。
解了毒,很大可能会不孕……
这个决定确实为难……
赵医生都觉得有些残忍,就在他思索几番,打算说点什么宽慰对方时,就听见那头盛世低冷的吩咐:“治吧。”
“好的先生,我已经将解药制成了维C药片,今晚就可以送到榕城。让太太加量,每天三片,一周左右就能消除身体里的毒素。”
盛世应了声‘嗯’,而后结束了通话。
他站在背光处,身影仿佛跟窗外的浓墨黑夜融为一体,眼底晦暗看不清情绪。
只要喻唯一能平安,其他的盛世都不在乎。
他只爱她,孩子可有可无。
不过——
盛世就是担心,未来喻唯一知道这个情况会难过。她似乎挺喜欢小孩儿,每次玩雪或是放风筝,她总能跟小朋友玩成一片。
思及此。
盛世给榕城医院的院长拨了一个电话,交代道:“明天下午我和我太太来医院做体检,有劳你那边——”
-
翌日。
喻唯一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涂抹隔离乳。镜子里倒映进男人挺拔的身姿,她注视着他走近,在他走到她身后时,她仰头望他。
盛世弯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早餐做好了。”
喻唯一坐直身子,将脸颊上的乳液抹匀称,“马上就好了。”
话语间,她从镜子里看到他拿着的维C。盛世将瓶子放到梳妆台上,道:“盛叔说忘记把你日常吃的维C带过来,就让人在药店重新买了一瓶。”
“前两天赵医生给妈检查,顺道也给你把脉。他跟我说你有点贫血,以后吃维C多吃两片,增强免疫力。”
“知道啦。”喻唯一点头应着。
下楼前,她拆开新的维C药瓶,倒了三颗吃了。
酸酸甜甜的。
早餐后,盛世和喻唯一出门去了IFS商场,拿上周定制好的平安锁。
两人闲适地逛了会儿街。
路过榕城医院,盛世步伐停了半拍,然后——
此刻。
喻唯一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等待检查结果。盛世去给她买桂花糕了,人还没回来。
他说他近期有些疲累,所以半小时前路过医院顺便做个体检。
喻唯一闲着无事也一起做了。
“……”
“盛太太?”
听到声音,喻唯一抬头,是他们俩进医院时来接待的那位梁医生。
对方又亲切说:“盛太太,您和盛先生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您可以看一下。”
“谢谢。”喻唯一接了过来。
医学方面的数据她看得不是太懂。
但也能看出点东西。
她的体检报告一片绿色,很正常。但是盛世的体检报告,有点问题。在她疑虑之际,身旁的梁医生说:“盛太太您身体无恙,但是您可能要多注意一下盛先生……”
十分钟后。
喻唯一站在医院门外的玉兰树下。
她一边等待去买桂花糕的盛世,脑子里一边回旋着梁医生那番话。
医生说,盛世身体有隐疾。以前没有查出来,许是近半年来工作事物繁重,太过于疲惫,所以显露了病情。
总而言之就是:“不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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