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枪响,招来了众多守卫,脚步凌乱地跑到凝芳斋门口。这非年非节的,有人在丽人堂里放爆竹,总是很奇怪的事。然而小薇拦在大门外不让守卫擅闯,说:“千千夫人交待的,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能进去。”
守卫们知道帮主在里面,若出什么意外,搞不好大家一起掉脑袋。正左右为难时,白鹏笑眯眯地推门而出:“你们忠于职守,很好,不过我们真是在放爆竹玩,没事的。”守卫们这才放下了心,有的直接散去,有些跟随着白鹏向北走,准备各回岗位。
隔着小湖,白鹏远远地到湖心亭里坐着孟月,雪白白一张脸,缀一粒鲜红的唇,不必看清五官就能认出她来。
孟月情绪似乎很好,隐约能听到她“咯咯”的笑声。自从第一次在废屋陷阱遇到孟月,特别是孟帮主过世后,她就一直是冷艳中略带忧伤的样子,还从没有笑得这样欢畅过。
白鹏很是诧异,再赶几步,避开了一根亭柱的遮挡,才发现有个男子坐在孟月对面,比手画脚地讲个不停,孟月不断地笑,时不时笑到以手掩口,前仰后合。
“那是谁?”白鹏用手指着湖心亭,问身边守卫。
“说是孟小姐的朋友,向孟家提过亲,如今孟帮主不在了,他来亲口问孟小姐的意思。”
“来了生人,怎么不向我通报?”白鹏莫名地烦躁。
“孟小姐说,这是她私事,不要打扰帮主的公务。而且清霜管家交待过,要把孟小姐也当主人伺候。”
白鹏冷冷一哼,不好继续对守卫发火,加快了脚步绕到湖北岸,穿过长廊直抵湖心亭。
“月儿,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四周三名丫鬟一齐屈膝行礼,孟月见了白鹏却不起身,仍然笑得有些气喘,用手一指对面男子:“刚才听到爆竹声,他就跟我讲小时候放爆竹的事,笑死我了!”
那男子倒是温文尔雅,面带微笑起身拱手:“这位是……”
“他是白鹏白帮主,”孟月这时才想起要做引见,又对白鹏说道,“这位是戴厚生戴公子,苏州白湖帮的少帮主。”
白鹏盯着戴厚生上下打量,他年纪二十多岁,丰神俊朗,比白鹏高了一个头。而且脸色虽然也白皙,却不像白鹏这样的阴柔清秀,而是阳刚帅气,充满男子气概。
白鹏有些自惭形秽,心里越发不痛快,草草回个礼:“这位戴公子,是月儿的朋友?”
“眼下的确是朋友,以后嘛……”戴厚生说着笑眯眯地向孟月看去。
孟月脸一红:“以后又能怎样!”又转向白鹏,“白帮主,约定的一月之期这就要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过两天我想搬出去住,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应,孟渡如今在苏州碧山书院读书,不知过得怎样,我也想去看看他。”
白鹏知道孟月所说“一月之期”的意思,她不能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给白鹏一个月时间考虑,“过期不候”。但如今苏柳和司徒静,哪个白鹏都放不开手。听完孟月的话,只能尽量保持平静,甚至挤出些笑容来:“好,我派人护送你去。”
戴厚生连忙推辞:“多谢白帮主这些日子对月儿无微不至的关照,不过苏州府是我白湖帮的地盘,自然该由在下来全程护送孟小姐。”
白鹏冷冷瞪了戴厚生一眼:“时候不早了,戴公子不会是想留宿在丽人堂吧?”
见白鹏变脸,戴厚生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白帮主,在下来到湖州,在客栈酒楼打听阁下,英雄壮举没听到什么,与各路女子的香艳故事已可集册出书了,坦白地讲,在下不放心让月儿还住在你这里,今日就要带她走!”
“你说什么呀!我还没答应嫁你!”孟月娇嗔地一扭身体,扭脸看向了湖面。
“你要带月儿走?”白鹏冷笑,“孟老帮主已经当众宣布要将月儿嫁给我,父母之命岂可违抗!你带她走,那就是私奔!你们前脚走,后脚我大军直扑苏州府!将来多治理一府之地,辛苦些,我还能承受。”
戴厚生捏紧了拳头,瞪着眼前矮一头瘦一圈的白鹏,气得笑了起来:“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单挑还是群斗,你尽管来,我白湖帮接着!孟老帮主既已过世,月儿跟谁,得让她自己拿主意。你敢对她用强,我就敢踏平你血手帮!”
“你们别吵了!”孟月站起身,跺脚喊道。
于是两个男人的眼光齐齐看向孟月,等待她的判决。
白鹏凝视那张艳丽无匹的脸,心里忽然想明白一件事:自己在女人面前一向应对自如,惟独见了孟月就笨嘴拙舌、手足无措,好像很害怕见到她。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孟月凶恶厉害或者武功高明,而是自己真心喜欢她,在废屋中衣衫不整地相处时,就已经被她勾了魂去。只是自己内心里不愿意承认,那时怕对不起陈思梅,后来怕对不起苏柳,所以一直回避而已。如今这种心思被戴厚生一激,统统爆发出来。况且时过境迁,既然有了司徒静,为何不能再有孟月?
孟月被两个男人的目光迫得低下头去,手将腿边的裙子紧紧攥成一团,呼吸急促,欲言又止。
“月儿,给我七天时间筹备,我用八抬大轿抬你进门!”白鹏高喊。
“月儿,我至今未娶,都是在等着你。”戴厚生声音温柔。
孟月又是一跺脚:“你们想*死我!”提着裙摆向水月轩里跑去。几名丫鬟急忙跟着跑:“小姐,当心!”
孟月跑了不远,脚下一绊,差点跌倒。白鹏和戴厚生齐声惊呼,又一齐向前冲去,几乎撞在一起。
白鹏下意识一推,戴厚生怒吼:“你敢动手!”他憋了半天,就在等出手的理由。此刻趁机双掌齐出,内功爆发到极致,盘算着就算不打死白鹏,也让他半年起不来床。
孟月此时已经回头,看到戴厚生出招,惊恐大喊:“住手!”
喊也晚了,那两掌已经结结实实地击在白鹏右侧肋部与腰部,随后戴厚生就被弹了出去,如同离弦之箭,从连接湖心亭的长廊中飞出几丈之远,落入湖中,冒了几个泡,没了影子。
白鹏只是稍微运功护体而已,脚步不停,窜到孟月身边扶住:“你当心!好歹练过武艺的人,堂堂血刀仙子,走路还会跌跤!”
孟月并不答话,冲到长廊边上,看着湖水大哭:“戴公子!戴公子!”又转向白鹏:“帮主,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可我不会游泳啊。”白鹏羞愧地挠着头。
“求求你了!”孟月拉住白鹏的手就要往下跪,白鹏扶住了她,摇头叹气:“好吧。”将外衣和香囊布袋之类的零碎脱下,纵身跳入湖中,迅速沉下去,也没了动静。
之前只在远处看热闹的守卫们不得帮主号令不便擅自行动,如今见帮主亲自跳湖,连忙都跑去找船。
“哗啦”一声,一个身影从水中飞出落在北岸,正是戴厚生。刚一落地,他就咳嗽起来,但身子被离梦神功冲击得瘫痪,无法移动。
孟月没去关心戴厚生,仍然紧盯着水面。白鹏却无影无踪,连个水泡都不冒。
孟月急了,带着哭腔对守卫们喊:“你们都快点!快点救帮主啊!”
几名守卫以及远处赶来的黑风队员“哼哧哼哧”地抬了船来放到水中,跟那天搜索凶尸一样,每人一根竹竿,在水中瞎搅乱捅。
又过许久,白鹏还是没有出现,孟月终于哭出声来:“你们会水的跳下去找啊!用竹竿找到什么时候!”
可是这湖水虽与外面河道相通,却并不流动,近乎死水,一个夏天晒下来,碧绿绿的虽然好看,却遮挡了施救者在水中的视线。虽有两名守卫也脱衣下水,仍是一无所获。
到后来,苏柳和小果等人也闻讯赶来,都惊慌失措地守在湖边。
苏柳拍着栏杆大喊:“都是废物!这么小的湖,那么大的人,你们居然找不到!”
一名头领在旁边叹道:“水太浑,的确不好找。在水里沉这么久,帮主怕是……怕是没了……”
听了这话,小果“哇”地大哭,苏柳怒吼:“你放屁!帮主还活着呢,给我找!帮主真死了你们都陪葬!”
孟月则抓着栏杆渐渐软瘫坐倒,双眼无神地看着湖水,两行泪水汩汩而下。
又过了不知多久,忽然有人大喊:“帮主!看!帮主!”
在小湖的东北角岸边,一个人头浮了出来,随后是肩膀,上身……白鹏生生从接近湖底中央处走到了湖边,自行攀爬上岸。
一群人乱糟糟地跑了过去,孟月当先一拳砸在白鹏胸口:“你讨厌!在水里这么久,故意吓唬我!”
白鹏两脚淤泥,一脸无辜:“是你让我去救他的,我又不会游泳,只能慢慢走上岸,你不知道,水里走路可费力了,太慢!”
孟月却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一头扎进他怀里,流着泪:“刚才我死的心都有了,现在好了,你没事,没事了……”
苏柳本来也打算向白鹏怀里扑,却被人抢了位置,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看看身边小果:“你又要多个姐姐了。”
小果倒是流泪而笑,她早先就是孟家的丫鬟,所以一点没有跟孟大小姐争风吃醋的意思。
白鹏问道:“戴厚生怎么样了?死没死?我可没动他一根指头。”
旁边守卫答道:“回帮主,那人已经看押起来了,没死,但动弹不得。”
白鹏点点头:“也不必为难他,等他能活动了,礼送出境。”
孟月在白鹏胸口一掐,抱怨道:“你武功这么高,让其他喜欢我的人可怎么来与你争!”
白鹏一笑:“就算武功比我高的,也别想抢走你!”低头端详那笑容甜美,还带些幽怨的艳丽面孔,看得痴迷了,正想不顾周围人多就吻上去,却被孟月抢先一步脱出怀抱:“天气冷,你不能这样湿着,快来我房里换衣裳!”
水月轩的确是距离此处最近的楼阁,到秋水阁还要绕过半个湖,孟月拉白鹏去水月轩换衣裳也算说得过去,苏柳不便反对,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去。小果则喊道:“小姐,我去拿相公的干净衣裳给你!”
白鹏拉了孟月的手,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我不是在做梦吧?让我去你房里?而且还要脱衣裳?”
孟月脸色一红:“走吧,别冻着。”
走在路上,白鹏心中得意,这家传的离梦神功倒是神奇,可以让人控制自己大幅减慢心跳呼吸,在水底待很久也不会气闷,用来潜水再好不过,以后自己若学会了游泳,绝对是水中的无敌高手!
他却不知道,离梦神功的这一“休眠”特性,却是从母亲的魔衣碎玉功借鉴而来。十几天前,那“凶尸”在丽人堂小湖中潜水的时间长到让他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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