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车前那一大朵红花鲜艳欲滴,跟谢失运送的黑色棺材上绑着的白色纸花,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囍,一个丧。
唯有站在婚车车顶上的沈妙妙,一脸无语。
有没有人能来管管这谢家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蠢货,一个是傻逼。
她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葬礼跟婚礼同一天进行,有人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沈妙妙抬手间习惯性掐了个决,可手里却没有黄符翩飞。
“啧,人当习惯了,这当鬼还有点生疏。”
甚至她有些生气,从车顶钻进车内,催促着谢之道。
“你不是要用禁术把我复活吗,动作能不能快点。”
“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沈妙妙记得在那古书上有记载,一旦禁术成功一半,她就可以在白天维持人样,跟普通人无异,晚上就乖乖养魂。
眸子微敛,就看见一旁的谢之道穿着跟她道杉相配的黑色中山装,最滑稽的是,在他胸前还戴了一朵小红花。
好好好,这么玩。
他这是真要娶一个死人。
沈妙妙又瞥了一眼车里的自己,她的尸体被谢之道让人安排化上了淡妆,小脸清透干净,眼眸微阖,平日里她用木簪挽起来的头发垂落于腰间。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为了能够获得爸妈喜爱,她故意学着姜念的打扮,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学得不伦不类,出门还被人嘲笑东施效颦。
姜念却夸她:“妙妙真好看,不过妙妙应该有自己的风格。”
所以,你看人家姜念多会说话,不像她,一出口就是提醒人家小心倒霉。
从窗外看出去,她的棺材上被放了一张黑白照片,她的家人正将她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毁。
那小小的火盆中,是她平日用过的东西,就连她的碗筷都没有放过。
真是够绝的。
沈妙妙想收回视线不去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撞到了。”
“红白冲煞,这是要倒血霉啊。”
沈妙妙抬眸一看,原来,谢失的棺材撞到了谢之道的婚车上。
正在烧她东西的姜家人都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这不是谢家的车吗,谢家结婚这么大个事,怎么没人通知一下。”
沈妙妙看着一旁的谢之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居然把车窗摇了下来,向来跟她不对付的姜迟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尸体。
“这不是咱们家的扫把星沈妙妙吗?”
姜迟一脸愤恨的样子,好像沈妙妙不是他妹妹,而是仇人,牙都快咬碎了。
“我说呢,她怎么那么有底气,原来是高攀上了谢之道。”
“这嫁给谢之道了,所以就要对我们姜家出手了,沈妙妙,你还有没有心,忘了你这十年来吃姜家的喝姜家的了。”
姜母慕怀柔上前几步,走到车窗旁,在确定真的是她之后,很是痛心。
“妙妙,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你要结婚,那也得等你姐姐结婚以后再谈婚事不好吗?”
“你忘了古话说,家里姐姐没有嫁出去,妹妹嫁了,姐姐是要在家孤独终老的。”
姜父姜直远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对着谢之道开始责问沈妙妙。
“抱歉,谢三爷,我教女无方,才会让她上了你的车,给你造成了麻烦,小女向来擅长歪门邪道,定是她使用了什么才让你被迫娶她,你放心,将小女交给我们,我们定会给个交代。”
身为沈妙妙的大哥也站了出来,姜书手里拿着一件破烂的道杉,上面大大小小的孔眼,洗旧了的陈年布料泛白。
那是她从天师府离开唯一带走的东西,是天师爷的道袍。
姜书将道袍置于火盆前:“沈妙妙,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把它烧了。”
姜家全家上下的人都知道,沈妙妙看待这件道袍比看待自己的命还重要。
曾经,姜念只是好心将这件道袍交给佣人去机洗,就被沈妙妙故意使绊子,背地下咒术让姜念进了医院,住上了十天半个月。
沈妙妙当时有解释过,她是下了咒术,只不过是简单的不顺符,半个小时就没了,她没有害姜念。
以至于姜念是不是故意让佣人拿去洗,还用84消毒液,只有姜念自己清楚。
沈妙妙不会忘记,姜念曾笑着警告过她:“我会让你明白,谁才是姜家的女儿。”
“血浓于水就是笑话。”
现在看来,她只怪自己当时下手轻了。
怪自己脑袋进了水,才会一二再再二三被自己所谓的家人欺负。
她的尸体这幅模样靠在车里,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异样。
但凡关心,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而不是赌气,作妖。
一个死人能怎么作妖。
而母亲怪她作为妹妹先出嫁,会耽误姐姐嫁人,不是不迷信吗?
怎么一扯到姜念身上就开始信了。
她父亲怕她得罪权势,恨不得将她贬低得天上无地下有,只要不牵连姜家。
她的几个好哥哥了,除了说点恶毒的话,就是威胁这一套,她在姜家十年,这一套她吃腻了。
甚至还给她弄了一个账单,吃喝十年间花了姜家多少。
没人知道,她保了姜家家宅安宁十多年,保了姜家富贵二十多年。
她现在都死了,谁还要惯着他们。
敢动她天师爷的道袍,她就让姜书也被火盆烧下试试。
沈妙妙眼眶微红,鼻子泛酸,她都死了,还在乎什么亲情。
“谢之道,能不能借你的手,扇他们两巴掌。”
音落。
谢之道唇角上扬一个微翘的弧度,只是微微一个抬手,老二就心领神会,带着人将谢失身后的棺材砸了稀巴烂。
谢失站在原地没动,像极了傀儡。
棺材被砸的四分五裂,姜家人吓得都闪退到一边。
唯独那张黑白照片,被谢之道捡了起来,好生放进了车里,摇上了车窗,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站在车顶的沈妙妙,只感觉自己手中好像多了些金光,是她刚刚掐的诀。
“符来。”
黄符闪现手中,沈妙妙粉唇嗫喏:“丹朱口术,封以邪祟,敕!”
刚还咬牙切齿的姜迟,瞬间闭了嘴,只瞪着一双眼睛,脸颊也气鼓鼓的,跟青蛙的一样,却一声‘呱’都呱不出。
而姜书拿着道袍的手就那么僵直的半空中,半点都动弹不了,任由火盆的苗头熏着他手臂。
就连姜直远都觉得血压有点高,脑袋有些晕。
慕怀柔吓得被姜念扶了一把。
谢之道从车内出来时,他黑色中山装胸前那朵红花更娇艳了,像是被鲜血晕染过的一般。
特别是一旁的谢失也回过神来,身上灰气消了几分后,对上姜念那可怜又令人心疼的模样。
瞬间对着沈妙妙开腔。
“妙妙,你怎么又出手伤人……”
沈妙妙不想再听一个废话:“扇他,动手,快!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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