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执抬头。
这个世界的女子,这么开放么!
纵然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位女子皇帝,阴阳颠倒,乾坤倒转。
可这天底下的女子们,也不至于豪放到全然不顾世俗礼法了吧?
女儿家的矜持,都到哪里去了!
虽然李青莲没有惹那些贵族小姐生怒,杨执不由松了口气,可心底里,却是有些酸溜溜的……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嫉妒。
有的人,被嫌弃到至今还是独守空房,只能抱着硬邦邦的枕头入睡。
而有的,都上手摸了,那些女子不仅不说他下流,还更加趋之若鹜。
人比人,气死人呐。
杨执叹了口气,说道:“李先生后来怎么样了,不会被那些膘肥体壮的小姐们给压死了吧?”
东寻面露诧异之色,不知这位姑爷何以突然间言语变得如此恶毒,不过也未多想,说道:“李先生后来被那位王大小姐请走了,许是畏惧于王大小姐的身份,其他各府上的小姐,纵有不悦,也终究没敢说些什么,只能满脸依依不舍地看着李先生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这个东寻,盯得还挺仔细,连那群贵族小姐的神色依依不舍都看清了。
杨执一抿薄唇,意兴阑珊道:“你去吧,待李先生回来,再来告诉我。”
只觉这位姑爷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似的,东寻眼珠子一转,笑道:“姑爷给小姐作的诗,阖府都传遍了,以姑爷您的文采,绝不逊于李先生分毫,若是那天在国公府的晚宴上,是姑爷您站出来,必定也能大放异彩,也就没李先生什么事了。”
他本是想奉承杨执一番。
岂料这番话,却像是刀子,扎在杨执的胸口上。
杨执愈发萎靡了。
那首诗……
也是李青莲作的啊。
自己只是个小偷。
小偷!
他是日月。
你姑爷我是萤火!
杨执在心中呐喊,彻底没了精神,一摆手道:“下去吧。”
原以为这通马屁拍下去,杨执必定喜笑颜开,怎料却似拍在了马腿上,东寻笑意凝固在嘴边,实在揣摩不透杨执的心思,只能忐忑退下。
困意袭来,杨执便在院子里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杨……杨兄,你怎么睡在这儿?”
杨执睁开眼睛,见是李青莲,当即坐起身,嘟囔道:“我睡了多久……”
打起精神,上下打量了李青莲一番,见他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不由奇道:“青莲兄,听说你被王延嗣将军的爱女给请了去,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李青莲许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迷离沉醉,“我这一生,阅女无数,还从未见过像颜如这般超凡脱俗的姑娘,与之相比,那些青楼中的女子,无不成了庸脂俗粉,不值一提,她美得令人窒息,正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
不待他吟完,杨执失笑道:“青莲兄,你不会每见一位女子,都会将这首诗再吟一遍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夜从国公府回来,你见到贱内,也是吟的这首诗。”
李青莲面露窘迫之色,急忙摆手道:“这不重要!”
说着,神色又变得迷离起来,“我与颜如,泛舟湖上,相谈甚欢……而后,她抚琴,我吟诗,当真是珠联璧合,龙凤齐鸣,天籁之音……她眼中有我,我眼中亦有她,我俩发乎情,未止乎礼,情不自禁,慢慢靠近……”
“岂料就在这时,一支箭突然射来钉在船上,我侧目看去,只见岸边站着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铠甲的兵士。那人张弓搭箭,气急败坏,又是射来一箭……”
顿了一顿,他面露不屑之色,道:“若是换做不相干的人,我必定是踏水凌波,掠上岸将其狠狠教训一顿,可颜如却突然称呼那厮为兄长,求他不要伤害我……哼,看在颜如的面子上,我便没有计较,只怕那厮不依不饶,无奈跳入水中,逃之夭夭,故而才狼狈了一些……”
如果不是李青莲能吟诵出那些耳熟能详的诗句,否则杨执实在无法将他和原本世界历史上的李太白联系在一起。
说你是诗仙,还真当自己是仙人了。
还踏水凌波。
也太能吹了。
杨执打心底里不信,不过为了照拂李青莲的颜面,也不打算戳破,只当这家伙是吃醉了酒说胡话,就连所谓的“情不自禁、慢慢靠近”,真实性恐怕也待考究。
不过初识,那位王大小姐到底是位名门闺秀,又岂会如此不洁身自好。
杨执拍了拍这位诗仙的肩膀,打趣道:“没想到一场好事,就这么被人搅和了,不过听青莲兄你的意思,那位王大小姐,恐怕已是对你芳心暗许,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到将军府喝你的喜酒了。”
李青莲哈哈笑道:“我乃江湖一浪荡子,漂泊无定,一生唯求纵情山水,恣意逍遥,又岂会为一女子羁绊。”
渣……
渣男?
这话连杨执这个男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不羁绊你和人家泛什么舟?调什么情?
玩弄感情,不负责任,这不妥妥的人渣么。
杨执不由投去鄙视的目光。
李青莲仿佛看透了什么,说道:“颜如虽好,可终究不过是我人生路上的一颗刹那流星,瞬间的绚烂,已足够回忆,就让她这么消逝吧。我啊,还是回我的青楼去,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虽然那些风尘妓女不如颜如的一根汗毛,可她们只认银子,绝不纠缠,甚合我意啊。”
还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没打算继续祸祸那位王大小姐。
可……
杨执诧异道:“青莲兄难道不知,花盈坊已经被兵马司的人给封了?”
李青莲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无伤大雅,封了一个花盈坊,还有小堂春,还有万芳楼,洛阳青楼十几家,难道我只有花盈坊可去不成。”
看来这位青莲兄是真的不知道。
作为对方的“好朋友”,杨执自忖有必要告知李青莲一声,免得这家伙不知情,到时被那些青楼拒之门外,灰头土脸,“青莲兄,王大小姐已放出了话,各大青楼,谁若是敢招待你,便和花盈坊一般下场,只怕没有哪家,敢不将那位王大小姐的警告当回事,洛阳虽有青楼十几家,可已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李青莲闻言,瞬时红了脸,情急之下声音都变得尖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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