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执拱手道:“我愿前往!”
“好!”陈行之蒲扇似的手掌,拍在杨执的肩膀之上,说道:“老子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瞧着弱不禁风,却绝不是孬种!如果这事儿你办成了,老子绝不食言,咱们磕头拜把子,就算让老子认你当大哥都行!”
杨执自然不会将这种话当真。
对方是执掌一道军政的节度使。
而他,不过无名小卒一个。
地位如此悬殊,用屁股想,也知对方不过随口一说。
对于此等戏言,杨执只是一笑而过,说道:“在下何德何能,敢与节度使称兄道弟。”
陈行之肃然道:“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你且回去休息,这事儿还是等天黑了办才稳当,正好老子也瞧瞧,那些药师教的王八羔子,还会不会继续兴兵攻城,是不是非要啃下老子这块骨头!”
杨执拜别,回到住处,又补了一觉。
待天将黑,沈玉带着清宁候府出来的府兵过来,得知杨执竟又要涉身险地,这次更是打算潜入到药师教的心脏,去抓他们奉若神明的佛母,不由面露惊色。
“姑爷,您可要三思而行啊!昨夜您出城去,已是令在下心惊肉跳,至今仍还心有余悸,若姑爷您有个什么闪失,在下如何向侯爷交代!”
“老实待在这城里,恐怕绝难找出对付那些怪人的办法,不如兵行险着,赌上一把。”
杨执给沈玉倒了杯茶。
“沈统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沈玉说道:“被蚊子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姑爷,您真已决定去夜探敌营?”
杨执点头。
见他坚决,沈玉也不再劝,说道:“那在下也只能是跟着姑爷您一道赴汤蹈火了!”
杨执说道:“方才陈节度使手下的薛都尉来过,今夜他将带三百兵马,随我同去,你便好好养伤,此去凶险莫测,咱们侯府出来的弟兄,也都留下,免得凭白折损。”
沈玉一听这话急了,“噌”地站起身,说道:“侯府出来的,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徒!我等奉侯爷之命,保护姑爷您的安全,如今姑爷您要奔赴险地,我等岂能不誓死追随!”
杨执沉默了片刻,笑道:“好!既是如此,那咱们就一块去闯这龙潭虎穴,生死由天!”
又过了一个时辰。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薛陀子早已带兵在外等候。
陈行之特意过来送行,这位节度使,也不全然是草莽性情,只会劈头盖脸的骂人,笼络人心,亦有一套,握着杨执的手,沉声说道:“废话老子就不多说了,小兄弟,你答应去这一趟,无论成败与否,老子都高看你一眼,保重好自己,给老子活着回来!”
他突然间“和善”起来,反倒让杨执有些不自在,哈哈笑道:“纵寻不到佛母,也要搅得药师教天翻地覆,方算不虚此行!”
在这军营中待久了,杨执亦不免豪迈起来。
以往未曾经历过军旅生涯,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当兵的打起仗来,会视死如归,明知危险,却依旧嗷嗷叫地往上冲。
在军营这种铁血气息弥漫的氛围下,恐怕就算是个胆小鬼,也能养出一身杀伐之气。
向陈行之一拱手,他随后上了沈玉的马。
一众骑兵,在陈行之充满殷切的目光下绝尘而去。
骑兵的动静着实太大,马蹄踩在地面简直就像是擂鼓,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薛陀子指了一条隐蔽的小路,留下大半骑兵作为接应,其他人则轻装简行,趁夜摸向药师教的大营。
离着老远,已然能看到药师教驻扎之地,是在一处山脚下,营内外虽有许多妖人在巡逻,可俱都是无精打采,有些地方,干脆一个人都没有,露出好大的空子。
若是按照常理,敌军的防卫如此松懈,理应怀疑其是故意为之,意欲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不过药师教到底是个草台班子,邪教出身,装神弄鬼是行家,却是哪里有什么带兵打仗的经验,故而杨执等人也未过于小心谨慎。
躲在暗处,见药师教妖人分布的极为松散,漫山遍野的帐篷,几乎都是一个模样,根本无法辨别,哪个帐篷里会住着那个佛母。
薛陀子到底是老兵,这种探营的事儿,可谓轻车熟路,当即说道:“得抓个舌头回来。”
“我去!”沈玉自告奋勇,带着几个府兵,摸了上去。
没过多一会儿,便抓回来一个妖人。
那妖人嘴里被塞着一团破布,满是恐惧神色,拼命的挣扎,奈何被死死按住,根本挣脱不得。
薛陀子二话不说,拔出短匕,在其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缓缓从破裂的血管中渗出,他对那妖人露出一丝森然的冷笑,说道:“我只给一次机会,老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是不然,你就等着鲜血流干而死吧。”
这个妖人显然没有那个金刚罗汉有骨头,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猛点头。
薛陀子恐吓道:“别给老子耍花样,你若是敢不老实,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拔出那妖人嘴里的破布。
那妖人也是怕极了,一脸畏缩之色,并未大喊大叫。
杨执随即问道:“你们的佛母在何处?”
那妖人急忙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杨执皱了皱眉。
薛陀子也是干脆,捂住那妖人的嘴,直接将其一刀给抹了脖子。
“再抓几个舌头回来?”
他看向杨执。
杨执说道:“都说药师教的佛母,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其神秘,恐怕再抓十个舌头,也问不出什么。”
薛陀子犯了难,说道:“总不能潜入进去,挨个帐篷找吧,太危险了。”
杨执思量许久,说道:“那就闹出点动静来,让那个佛母主动露面。”
沈玉摩拳擦掌道:“姑爷您尽管吩咐,我等该怎么做。”
杨执指向远处,说道:“你们看那里,应该就是药师教存放粮草的地方,咱们摸上去,点一把大火,将所有人都吸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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