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是热起来了,昨儿出了趟海我这后背都被晒爆皮了,今天穿衣服都火辣辣的疼。”
庄仲在洗手间脱光了膀子站着镜子瞅,后背黢黑一片还泛着红。
老路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摇着蒲扇开门吹着风,一边吹一边慢悠悠说:“谁让你光膀子出海呢。”
“我那不是热吗?”庄仲套了个老头衫背心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新练的身材,那不得秀秀。”
说完还举着胳膊挺了挺肌肉。
老路瞅了一眼,哼的一下笑出来。
“你快拉倒吧,就你那块肉挤起来跟囊肿似的,还肌肉呢。”
“你他妈才囊肿!”庄仲抬头就骂了回去。
老路回手指了一下庄仲。
“说脏话。”
庄仲回头看了一眼小方桌,桃儿和水草坐一块扒拉着饭碗喝粥,没工夫搭理他。
周燃敲了个咸鸭蛋搁在水草碗边:“吃完下午去你妈店里,今晚跟她回家。”
水草扒着碗喝,恨不得把脑袋也插里:“嗯。”
“别光嗯。”周燃说。
老路“哎”了一声:“她不愿意回去就在这待着呗,吃完饭就撵人走,真成你姥姥家的狗了。”
周燃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给这待三天了,再不回去她妈要来抓人了。”
自打开春水草她妈回了夏城把水草接走以后,这姑娘就学会卡bug了。
没哭没闹就跟她妈回去了,但隔三差五就往店里跑,周燃把她送回去,隔一天她就去公园蹲老太太,还每次都让她一蹲一个准。
一礼拜一共就七天,她在店里住三天,回老太太家再磨三天,剩那一天就老实陪她妈,就跟过礼拜天似的,她妈都习惯了。
周燃把咸鸭蛋的蛋白用筷子抠出来搁在水草碗里拌着粥说:“别挑食,吃点清儿。”
说完他对着鸭蛋咬了一口沙:“我吃黄儿。”
老路哼了一声:“真畜生,你也不怕齁着她。”
“一个蛋黄儿齁不死。”周燃拍了拍手。
他敲了敲桌子:“等会儿去车站接你夏眠姐。”
“嗯。”
庄仲和屁桃儿一听,一屁股窜起来。
“我也去!”
“去不了,”周燃说,“我骑摩托去。”
“你还不如骑隔壁拉货大爷那三轮去呢,”老路摇着扇子说,“三个人坐一摩托,她再拉个行李箱,你让水草坐车筐里啊。”
“我那摩托没筐。”
“那你拿根绳栓她腰上让她跟车跑。”
周燃把碗摞起来往厨房走:“刚咋没噎死你呢。”
车站里人来人往的,夏眠拖着箱子好不容易从黑车司机的包围圈里挤出来,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呢,就瞅见不远处靠在电线杆边上的周燃。
他脚边蹲了个人,正撅屁股坐他脚背上拿棍在地上划拉着。
周燃抬腿踢了踢水草屁股:“抬起来点,压麻了。”
水草“嗯”了一声,挪了个位置蹲一边玩去了。
还没继续划拉呢,水草突然抬头和夏来了个对视,她猛地一堆棍,站起身就往夏眠那跑。
周燃被她猛地窜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夏眠拖着箱子往这走。
“车又晚点了?”周燃顺手接过夏眠手里的行李箱。
“晚了半个小时,”夏眠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车上没空调,本来以为车窗打开了能透透风,结果吹得都是热风。”
车里都快熏炸了,什么瓜子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烤鱼片的味夹一块,比冬天的时候难闻多了,车上还不知道谁把鞋给脱了,她强忍着没吐出来。
“这车十次能有八次晚点。”
水草凑上前抓着行李箱要帮忙拖,夏眠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现在养的可好了,肉乎了,看着唇红齿白的,就是脸有点黑。
“好久不见啊水草,想我了没?”夏眠抬手抱了抱水草都差点没抱动,“长高了,都快到我腰了。”
“现在吃得多,个儿窜的就快了,”周燃说,“过完夏天就送她去上学了。”
夏眠一乐:“真的啊?”
“啊,幼儿园都给找好了,上小班,”周燃拍了拍水草的脑袋,“比人上学晚一岁,去了也得上小班儿,从拼音开始学。”
“阿波呲得呗?”夏眠问。
“嗯,额佛咯呵。”周燃立马接上下一句。
他衔接的太顺畅,语调里还夹杂着点口音,怎么听怎么变味儿,夏眠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教你这么念拼音的啊?”夏眠笑着说,“得亏你当初没学幼师。”
“怎么着?”周燃挑起半边眉头看着她。
“对祖国的花朵一点用处都没有,”夏眠说,“这哪是园丁啊,整个儿一除草机。”
周燃笑了一声:“少看不起人,我又不是没教过。”
他冲着水草弹了下舌:“是不是?”
水草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认同:“嗯!”
夏眠一下来了新鲜劲儿:“教什么了?”
周燃卖着关子,拎着箱子转身就要走,装的一副很帅的样子,配了一口非常标准的北方中式英语——
“矮辣五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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