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随后笑呵呵地转移了话题，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陆席城坐在一旁沉默，宛如透明人，只不过眉宇间隐隐多了几分不耐。
田婉和老太太一聊就是一个小时，很难想象，作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大学生，能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聊得这么投入。
谁家生孩子，到谁家离婚，再到谁家里发生的事，各种鸡毛蒜皮都能扯半天。
陆席城忽然站起身说，“我出去抽烟。”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抽过烟了，算下来快一年没碰过，这会儿是莫名其妙的烟瘾上来了。
田婉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来到小区楼下的小卖部，他买了包烟和打火机，站在车子旁边开始抽了起来。
田婉很快也下来了，一眼就看见他指尖夹着的香烟，目光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在上面待着烦了？”田婉开口说道。
陆席城看了她一眼，“没有，聊完了？”
“嗯呐，我们去下一家吧。”
陆席城灭了眼，转身上了车，在田婉的指引下来到第二家。
第二家是个大爷，他家里没那么困难，有儿有女，只是儿女不在本地，因为工作原因，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
不需要送太多东西，就去跟老人家聊聊天。
田婉已经控制了时间，却也花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第三家就比较困难了，是一对母子，老太太八十多，儿子六十多，但是儿子瘫痪在床，是老太太在照顾他。
在路上的时候，田婉就开始叹气，跟陆席城说这家人的情况。
“老奶奶照顾她儿子二十多年了，若不是有好心人救济，两人都不知道怎么生活。”
“原本他们家还是很幸福的，可惜老奶奶的儿子瘫痪后，儿媳妇就跑了再也没回来过，本来还有孙子的，可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个孙子在家照顾了他爸不到半年就离开了。”
陆席城静静地听着。
“那个家伙走了也没给家里寄过钱，还要那么大岁数的老太太去捡废品维持生活。”
田婉说的深色动容，隐隐有落泪的迹象。
陆席城却停好车，问她，“送什么？”
田婉愣了下，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看不出一丝的怜悯之心。
“你听完没什么感触吗？”
陆席城转头看她，“需要什么感触？”
田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又开始怀疑他做志愿者的目的了。
陆席城也像是反应过来，补充了一句，“虽然很可怜，但同情解决不了他们的困境，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就比绝大多数嘴上同情他们的人强很多了。”
田婉倒是很认同的他的话，叹息道，“你说的也对，说再多也不如实际行动，好了，开始搬东西吧。”
这次不止陆席城扛了两袋米，连田婉也扛了一袋米。
来到他们家里，老太太正在屋里整理废品，见到田婉，老人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急忙把屋里的垃圾扫到一旁，佝偻着身子邀请两人进来。
把东西放下后，田婉又让陆席城去车里拿了些东西，大大小小的物资堆在屋里。
老人说着感谢的话，忍不住老泪纵横。
田婉不断的安慰着她，还从怀里摸出五百块的现金递给老太太。
这些钱加上这些物资，足够他们生活几个月了。
这次没有跟老人聊太久，只待了十几分钟就走了，因为快吃饭了。
田婉请陆席城吃饭，吃的是面条。
田婉说，“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哪里怪？”
“反正就是怪怪的。”田婉耸了耸肩，她总不能说陆席城的气质，更像是资本家，一点也不像是能来当志愿者的人。
这话她之前说过了，被陆席城噎了回去，自然不会再次触霉头。
陆席城无视了她的话，问了她一些志愿者的事。
“你负责多少个人？”
田婉歪着头想了想，“也不多，就十几个吧。”
“你每天都往这些人家里跑？”
“不是啊，我就周末的时候去看他们，一星期大概能探望三四家吧，循环下来，基本上每户人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去一次。”
陆席城点点头，“那你跟这些人很熟悉了？”
“那是自然了，一来二去不就熟嘛。”
“难怪你跟他们能聊的这么投入。”
田婉笑道，“老年人最怕孤单了，有个人陪他们说话，他们能说上几个小时呢。”
“什么都说？”
“差不多，可以说但凡他们小区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陆席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吃过饭，田婉就要回学校了，陆席城将她送到学校门口，约定好明天几点集合，他便开车离开了学校。
他住在酒店，再次拿出池荣给出的资料。
既然他都能想到通过志愿者去接触，池荣会想不到？
很有可能，池荣已经派人这么做了，最后还是无法做出结论。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办法到底能否行得通。
片刻后，他忽然拿起外套离开了酒店，开车来到池荣家里。
池荣对于他的去而复返，丝毫不意外，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陆席城开门见山，“你是通过什么锁定的这几个人？”
池荣不慌不忙地撇着茶杯上的浮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去做什么志愿者了。”
池荣密切关注他的一切，陆席城并不意外。
“而且就算你真的确认了他的身份，你又用什么办法从他口中套出地址呢？还不如直接将人绑了逼问来的简单。”
陆席城冷眼看着他，“你怎么没这么做？”
池荣哈哈笑道，“我不是已经做过了吗？俗话说得好，可一而不可再，有些事做一次就够了，我只是对他们好奇，可不是为了去送死。”
“更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陆席城沉默了。
池荣说，“其实话又说回来了，你还年轻，孩子给他们就给他们了，再生一个就是了，犯不着跟他们作对。”
“你儿子是去享福的，又不是去当奴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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