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你明天再去一趟水月庵,替我……”
“我的好小姐,你让我打架可以,让我问话……”
李不言怕碰着晏三合的伤脚,睡在窗下的竹榻上,“我什么时候有这个脑子了?找三爷呗。”
晏三合现在听不得这个人的名字。
这世上有很多人,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内里都是空壳子。
三爷不是。
三爷生得一副好皮囊,内里剥开一层,露出一层不为人知的皮;再剥开,再露一层……
到底有多少层,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更要命的是,这人时不时地向她轻轻招手,诱惑着她,去探究那内里到底是宝藏,还是危险。
“找他做什么?”她声音里没好气。
“审犯人这种事情,他做惯的,肯定比我灵光。”
“哪里灵光,我没瞧出来,我还是自己……”
“晏三合,裴太医的话,你最好听进去,伤筋动骨不比别的,得养,还得静养。”
李不言知道她的心思,“别不好意思,他不是自己说要挡在你面前的吗?”
“谁要他挡?”
晏三合一听这话就恼,“他当他自己是把伞呢!”
李不言难得看到晏三合耍小性子,笑作一团,“伞有什么不好,能遮风,能挡雨,太阳出来,还能挡挡太阳。”
晏三合撑起一点身子,勾着头看李不言。
“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女子靠什么都靠不住,得靠自己。”
“没错啊,你这不是现在腿伤了吗?”
李不言从塌上爬起来,把枕头下的一方帕子塞到晏三合手里,又把人轻轻按下去。
“静尘的心魔几乎是一落葬,庵里就发现了不对。三爷那伤我瞧着六七天就差不多了,事情不急在这一时,你踏踏实实地养脚。”
李不言温柔地看着她。
“他要言出必行,咱们就请他帮忙,该怎么谢就怎么谢;他要只是随口一说,以后咱们也不必信他。”
晏三合:“……”好像有点道理。
“好了,别想了,睡吧,你这伤最忌思虑。”
“我伤的是脚,不是脑子。”
“都一样,睡觉!”
晏三合拽紧了帕子,阖上眼睛。
不知是真累了,还是因为李不言在身边,渐渐的,呼吸慢了下来。
“非得手里拽个帕子才能睡着,也不知道从前谁惯得你这个毛病。”
李不言回到竹榻上,头枕着胳膊,她自己反倒一点睡意也没了。
自己不肯去水月庵,除了脑子不够用以外,真正的原因是她现在不敢离开晏三合半步。
吴氏今儿个嘴上刺几句,明儿个万一想动手怎么办?这丫头伤着一条腿,只有任人打骂的份。
什么水月庵,什么静尘……统统都没有她重要。
……
万籁俱寂。
一条黑影落在世安院。
朱青猛的睁开眼睛,一手摸上了枕边的剑。
“朱青哥,是我!”
朱青放下剑,跳下床,轻轻推开窗户,“大半夜的,你这是干什么?”
“我家爷呢?”
黄芪走到窗户前,“僧录司有点急事,得赶紧把他叫起来。”
朱青有些奇怪。
就僧录司那个清水衙门,能有什么急事?
深夜被人叫醒,如果换了平时,小裴爷不发作一通,绝对不会起床。
但今儿个黄芪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小裴爷二话不说,穿了衣裳就走,把朱青都看傻眼了。
马车等在谢府门口,一路直奔僧录司。
僧录司的门房见是裴大人,忙提过一只灯笼给黄芪。
主仆二人一路向里,还没走到左善世的院门前,远远就看见两个光头和尚,一人手里提着一只灯笼在等他们。
很快,正堂里的灯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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