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纳闷地看着李不言:“我说错了?”
“没有。”
李不言一耸肩:“他欲求不满。”
前头,谢知非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晏三合后悔了。
她应该坚持让李不言坐进马车,不然,气氛也不会尴尬成这样。
她是个闷葫芦,大部分的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人相处,她只负责听就行。
但今天这位谢三爷,一上车,嘴巴闭起来,目光没闲着,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然后瞥开;过一会,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又瞥开。
他要说的话呢?
晏三合不动声色的吸几口气,“三爷有什么话直说吧。”憋着挺难受的。
“其实也没什么话,只是不想看到那人。”
“为什么?”
“烦!”
晏三合:“……”
马车外竖着两只耳朵偷听的李不言:“……”
继续无话;
继续尴尬;
继续某人的目光瞄过来,又瞥开。
谢知非不是不想说话,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反而不知道哪一句可先与她说。
夜明珠散着一点幽幽的光,这点光跃在那丫头的肩上和眼底,他觉得好看的同时,还升出一点自豪来。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病怏怏,娇滴滴的小豆芽,竟长成这副模样。
谢知非用眼神描摹着晏三合的轮廓,描着描着又心酸起来。
他的魂落在谢三爷的身上,除了身子不好,让他吃了点苦头以外,一切都顺风顺水。
她呢?
肩那样的单薄,脸那样的苍白,吃的那样的潦草,穿得那样的简单。
他忽然想到解晏行心魔时,她在雨中那没日没夜的狂奔,热茶就着冷馒头饱一顿,饥一顿。
想到她深夜等着出城时,席地一坐,胡同里刮的是呼呼的北风……
想着,想着,谢知非眼泪忍不住要落下来,他把头埋进手臂里,任由剧痛从足底蔓延到心底。
他甚至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晏三合解完魔后,落在他怀里时,他抱着她都那样的小心翼翼。
那是因为心疼啊!
晏三合觉得马车里的气氛又不对了,她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为什么呢?
他不是要啥有啥吗?
还是说,小厨房的事情又扯上了太太吴氏?
晏三合不会安慰人,只咳嗽一声,淡淡道:“谢知非,有些人是你的软肋,也可以成为你的盔甲。”
谢知非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娘不大聪明,所以你和你哥很出众,有你们两个在,哪怕你娘杀人放火,她的地位,大房的地位,也稳若泰山。”
谢知非沉默良久,忽的轻轻笑了,“你说对了,那人的确是我的软肋,也的确是我的盔甲。”
那现在能不能收起你的悲伤,好好干正事了呢?
晏三合瞥开眼,在心里腹诽。
“下面说正事。”
谢知非咳嗽一声,“一会你扮作我妹妹,李不言依旧是你的侍卫,我和明亭带你出来见见世面。”
晏三合其实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是小裴爷的妹妹了?
但转念又一想,教坊司这地儿三爷熟啊,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好!”
“进了教坊司,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不要擅作主张。”
“好!”
“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谢知非噙着薄笑,“三爷过个生辰,荷包鼓到要装不下,你踏踏实实花。”
晏三合淡淡:“恭喜三爷,找到这么一条发家致富的好途径。”
谢知非先一怔,慢慢的,笑扬了起来,“也就一年一次。”
你还想一年几次?
晏三合:“三爷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没了。”
“我有!”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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