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用一种极其不屑的语气道:
“我先生为什么死?他一生教书育人,总对我们说谦谦君子,如琢如磨,结果他这一生告诉我,这样的人在这个世道是活不长久的。
先太子为什么败?因为他把人性想得太好,对自己不够狠,对别人更不够狠。
小时候,陆府四少爷害我吊梁上三天三夜,差一点点死了,几年后,我断了他的前程,让他这辈子只能做一个无用的书生。”
陆时的眼睛里透出一抹凶光,像一条要吃人的狼崽子,仿佛刚刚那个对晏三合说“孩子,别哭”的老人,只是一个幻影。
裴笑几乎想朝陆时跪下了。
他探出脑袋,看向谢知非。
兄弟,现在把他拉拢给太孙,还来得及吗?这样一个狠人,绝不能留给汉王啊。
谢知非没有接到裴笑眼中的信息。
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但晏三合早一步,替他问出了口。
“静尘的死,老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陆时表示不太理解,“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所有的行动,都发生在静尘死后,可见她的死,你是一清二楚的。”
晏三合:“你在水月庵放了人?是像你一样的暗棋?”
陆时摇了摇头,“孩子,人老了是有预感的。”
那天夜里,他像往常一样入睡,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很多过往的回忆一点一点浮进脑海,既像是在做梦,又像这一生重走了一遍。
半梦半醒间,忽然他整个人往下猛烈一坠,然后心口就慌起来。
他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盅茶,好好的茶盅“叭”的一声裂开了。
那一瞬间,他知道,她走了。
没有一点点难过,只是替她开心,开心她此生终于得到解脱。
翌日,阿大像平常一样进来,替他熏艾,他亦像平常一样,到院子里练了一会功。
用罢早饭,他对阿大说:“阿大,咱们要开始了。”
阿大愣了很久,然后点头道:“老爷说开始,那便开始吧。”
“我不会在水月庵放暗棋的。”
陆时看着晏三合,笑了。
“放了暗棋,她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怒会让我变得焦躁脆弱,我不会允许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晏三合一眨不眨地回看着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是伤心人,亦是拿刀人。
手中的刀替别人杀人,也图谋着自己的图谋,十八年的蛰伏等待,只为最后拔刀的一刻。
片刻的离神后,晏三合又拉回了思绪。
“大人以严如贤淫乱后宫为理由,拉开了这最后一幕?”
陆时的嘴角弯起来。
“没有这个噱头,怎么会引得他的愤怒,没有他的愤怒,谁又敢彻查严氏一党,很多事情都要一个引线。”
晏三合不由暗中叫了一声好。
这世上的男人,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怕自己的脑袋上有顶绿帽子。
这一招,叫先声夺人。
“接着,大人先抛出严如贤贪腐,而且证据确凿。”
陆时:“严贼贪腐,其实无需证据,抄一抄他的家,就什么都知道了。”
晏三合:“然后,大人抛出严如贤与李兴春闱舞弊,将事情再一步闹大。”
陆时:“这也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所不同的是,当年他们是设局诬陷我先生,今日却是证据确凿。”
晏三合:“接着,老大人煽动书生闹事,目的是为逼死严如贤。”
陆时冷笑:“以他的罪名,五马分尸都不为过,一个自尽,算是便宜他了。”
晏三合:“暴尸呢,又是为何?”
陆时再度冷笑,“他将唐府据为己有,这一个理由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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