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城一战,北部族联盟最终得到个失败的结局不说,许多部族首领的性命也交代在这场战争中。
这就导致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许多地盘忽然无主,仁钦和燕扶光交易,就是为了能在他的帮助下尽最大可能、在有限时间内占据这些地盘。
简单来说就是——他想一口吃成胖子。
按照苏渊的话来说:仁钦空有一身武力和运气,少了脑子,若想成大事,必须得有贵人相助。
而这个贵人,他推荐燕扶光。
仁钦也不完全是傻子,他当时就问出了疑问:“贵人?我到时候趁势把他杀了不比留着他以后对付我强?至于这片草原上的地盘,我能抢多少就抢多少呗。”
苏渊小小震惊了一下,他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很想说你居然能想到这里来?简直不可思议!
但出于他对大燕未来的担忧,他不会让仁钦这么做。
苏渊张口忽悠:“据我所知,大燕五个皇子,除了大皇子屡屡犯错被贬为庶人,其余四个皇子感情很不错。你要是把他杀了,今后就明晃晃的与大燕树敌,到时候淖木求来的公主会跟你吗?你能顺利拿到多少地盘?就不怕大燕带人打过来?”
他是会问问题的,仁钦愁眉苦脸地思考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燕扶光活着,他们的交易顺利进行,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而且,你对着淖木他们还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现在刚答应人家,转个身就想反悔?就你这样,想当人家妹夫,想娶人家妹妹?”
单身了二十多年的仁钦一直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执念,这也是苏渊在与他相处的时候慢慢摸索出来的。
打蛇打七寸,他可算是拿捏住了仁钦的命门。
大燕湘云公主嫁给淖木后,仁钦见过她,自此之后一直期盼着淖木哪天出门被牛羊踩死,或者一脚踩在牛粪上趁机摔死,他好接手那位公主。
“若公主知道是你害死了她的兄长……”
八字还没一撇,仁钦就在苏渊的忽悠下情不自禁霸占了燕扶光妹夫的位置,湘云公主和燕扶光都没发话,他就把自己和他们归为了一家人。
“行行行,他是公主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老子认了。”
憨憨傻傻的草原汉子嘿嘿一笑,小麦色的脸颊居然染上了几分红,苏渊看得咋舌。
仁钦没了他想,一路上尽心尽力安排人照顾中箭的燕扶光。路途艰难,他专门为燕扶光安排了马车,就怕他未来兄长死在半路,都不能去草原亲自见证公主改嫁给他的美好场面。
梁非感觉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他让燕扶光最好警惕些。
“那苏渊之前和岚族人一起混的,仁钦又是日佳族首领,殿下,咱们是不是上了条贼船?”
燕扶光向下瞥一眼他中箭的胸膛,问他:“就算是又如何,你我逃得了?”
梁非几乎陪着燕扶光长大,要是燕扶光想逃,他拼了命也会为他想办法。
“不然今晚停下休整的时候,属下带着您跑?”
苍茫无际的荒漠,往哪儿逃都是个问题,燕扶光还没说话,梁非自己就否决了。
没有亲眼看着燕扶光死,陈思安谨慎地在整个北部设防,他要是带着燕扶光出现在任何一座北部城池,主仆俩的命多半就到此为止。
而且引蛇出洞的计划才开始,现在不是回大燕的好时机。
梁非望着半倚在马车里的燕扶光,他想到个馊主意:“殿下,不然咱们直接趁机把日佳等部族收服了?正好淖木那几个坏家伙死绝了,剩个仁钦看起来很好对付,我相信您有这个能力!”
越想越觉得可行,梁非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北疆之外大片大片的草原多让人心驰神往啊,但是一直以来都被他们这些小部族霸占着,趁这个机会,您把那块地划拉到咱们的疆域里,往日咱们的战马就有地方养了!”
说实话,大燕疆域上,就属草原少,这也导致大燕军中骑兵数量质量都不如北方部族。
梁非垂涎他们的地盘是有道理的,不过他对他家殿下太盲目了。
燕扶光试着动了动,胸口那狰狞的伤口就叫嚣着疼痛,加上战事开始以来他没休息好,体力跟不上,一时半会儿想养好是不可能的。
“你嫌弃我没死成,想找个机会助陈思安一臂之力?”
梁非:“……”他倒也没有这么恶毒。
“属下只是忘了您还有伤在身。”
弱弱地解释一句,梁非决定非必要不说话了。
他坐在马车角落,忽然想起府里的魏侧妃和几个小主子。
“殿下……”梁非硬着头皮提醒,“要是魏侧妃知道您……没了,怎么办?”
怎么办?燕扶光也在想这个问题。
得知他的死讯,他的珍珍肯定很难过。
但是朝廷内部险象环生,他必须揪出陈思安背后的人,趁此机会肃清朝堂。
不过这样的话,绿卿不会知道他还没死,肯定会以为他真的长眠于西北沙漠中了。
一想到这里,燕扶光的伤好像忽然蔓延到了心口,他郁闷地靠在厢壁上,眉头隆起。
梁非对着手指试图缓和马车里越来越沉闷的氛围,他道:“不如属下想想办法,给京城去封信?”
燕扶光半阖着眼睛说:“信送不到她手上,府里肯定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
说罢,燕扶光闭眼不再开口,梁非自觉闭上嘴。
队伍走走停停,仁钦骑马骑得无聊了,他来到马车旁,不客气地抬手敲了敲车窗。
梁非从里面打开车窗,用眼神询问他:你有什么事?
仁钦探头往里瞅了眼:“我看看他死没死。”
这人会不会说话!
梁非抵着剑鞘的手蠢蠢欲动,眼睛更是燃着熊熊怒火。
仁钦好笑地看着他,对里面一直不开口的那人说:“行了,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看样子也没睡着吧,说说话呗,我无聊死了。”
梁非马上代替燕扶光拒绝,他说:“我们殿下不是你解闷的工具,好好赶路吧。”
仁钦嘀嘀咕咕走了。
苏渊瞥他一眼:“又碎碎叨叨骂谁呢?”
淖木也死了,这人嘴巴还一直动个不停,又是哪个不幸的被仁钦盯上了。
“没骂人。”他贱兮兮地笑着,对苏渊说,“我想明白那太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郁闷了!”
苏渊再次瞥他:“要说就说。”
“他好像想他女人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
“真的!我没看错!”
那周身萦绕的淡淡忧伤和他每次惋惜公主嫁给淖木那狗东西的时候差不多。
也一般只有在想女人的时候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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