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日，又是一个周日。
高考预考开始。
这场关系到全国高考考生淘汰率的预考，牵动了方方面面的心。
方新亭做了预考监考老师，在教室里慢慢踱步。
学生们低着头，在唰唰地写着题。
方新亭一抬头，能看到教室后面的几个大字：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学习。
转了一圈后，对考场上的学生成绩有了大致的了解。
大约能有百分之七十的学生通过高考预考，可以迎接在七月来临的高考。
一天的考试下来，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们都累得够呛。
高三年级段的老师都过来找方新亭：“方老师，你觉得这些学生有多少能考上大学？”
旁听方新亭讲课这么久，老师们也觉得教学水平大为提升。
以前是不敢肖想大学的，现在也敢想一想了。
高考有多少人能通过，方新亭是真不敢保证的。
他沉吟了一下，只能委婉的劝告各位老师：“我觉得现在讨论大学为时过早！我们老师不应该急躁，而是应该静下心来教学生。”
“预考后，就要填报志愿了！也不知道我们的学生应该填哪个大学？”有个老师更关心的志愿问题。
现在是盲填志愿。
根据预考成绩填志愿，而不是等到高考分数下来再填。
为了这个填志愿问题，不知多少老师和学生反目成仇。
虽然方新亭不能告诉大家今年的高考题目，却能在填报志愿上帮到大家。
他拿出两张纸：“这上面是我让苏晗打印的去年各大高校的分数，以及各大高校各系的招生人数。大家……”
他刚说到这里，沈校长走过来，一把将纸从方新亭手里夺过去。
“方老师，这份资料由我来保管。”沈校长扫了一眼，暗自心惊。
上面，各个高校的总招生人数，招生分数，各大系的招生人数，高校今年成立了什么新系，写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方新亭是从哪里搞到的。
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看？
哪怕是本校老师也不可以！
这是需要保密的东西。
沈校长板着脸：“填报志愿前，你们先统计学生的预考分数和平时成绩，然后再填三个意向志愿。汇总到我这里，我再根据方老师统计的这个高校分数，对你们进行指导填报！”
说完，他直接叠起来放到口袋里，又恶狠狠地看着诸位老师：“谁也不许说出去！”
学校里的老师都感觉到了沈校长的杀气，纷纷点头。
当着众位老师的面，沈校长把方新亭拉走。
“方老师，纸上所写的这些，消息准确吗？”
方新亭也没想到沈校长竟然会对这些信息如此敏感。
对于后世的老师来说，这些是在网上可以随手下载的东西。
可在信息不通的现在，这些资料就显得很珍贵了。
“前段时间首都的王缉志来找我，我和他聊天的时候问到的，再加上问了一些其他的同学和朋友，汇总编辑而成。”方新亭把锅甩到了王缉志身上。
他这样说，沈校长立刻信了。
方新亭是在首都上的大学，再加上人脉广泛，能问到这些东西确实很正常。
但是，沈校长还是要叮嘱方新亭：“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这些东西，咱们学校知道就好了。”
有了这个资料，就可以结合学生们的成绩选填志愿。
而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填了。
“一些刚开的系，招生分数还是挺低的。”方新亭笑着提建议，“学生们可以尽量考虑有新系的学校，说不定分数低个几分，也能上大学。”
“不要一窝蜂地填重本，重本招收人数是有限的，而且分数极高。”
“第一志愿很重要，不能浪费。”
沈校长连连点头。
考试完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方新亭收拾了一下，准备回杏花岭去抱闺女。
唐琮把他堵住，要请他吃饭：“我大哥说要请你吃饭，请了好几次，你都没空。”
到了唐琮家里，方新亭见到了唐琮的大侄子，唐梓豪。
唐梓豪很是恭敬地坐在方新亭面前，把自己的卷子递给方新亭看。
看到方新亭开始看卷子，唐家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生怕打扰到方新亭。
看完后，方新亭对唐梓豪的学习情况渐有了解。
“你有点偏科，政治、自然、动植物、地理、历史，需要死记硬背的科目成绩就不错，但是需要动脑的科目，比如语文、数学代数就比较差。”
听到方新亭这样说，唐琮大哥有些惊讶。
他儿子的成绩他知道的，这些科目相差的成绩并不大，也就是几分的差距。
方新亭是从哪里看出来偏科的？
唐梓豪就不出声，只是垂着头。
见到孩子不愿说话，方新亭看了一眼满屋的唐家人。
“我们出去散个步吧？”方新亭笑着站起来，“你们这一片，老师还没有来过。你愿意做个向导吗？”
唐琮大哥站起来：“我陪方老师吧？”
唐琮咳了一声：“让梓豪去陪吧。”
唐梓豪跟着方新亭朝外面走去。
走了有几十步，方新亭没出声，唐梓豪也没出声。
直到走到拐角处，方新亭看着街道上行行色色的行人，轻轻地笑了：“你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和快乐。”
“匆匆忙忙的为生活，为人生！”
“我想起一句话，泰戈尔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说完这句话后，方新亭就不出声了，而是静静地等着。
他这句话里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幸福这句话并不是泰戈尔说的，而是俄国作家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第一句。
由于中俄两国的友谊，有很长一段时间，俄语盛行。
包括现在，也有很多学校在教授俄语。
作为俄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是很多学校必推荐的巨著之一。
唐梓豪咳了一声：“是托尔斯泰说的，不是泰戈尔。”
“那为什么这道题，你做错了？”方新亭看着唐梓豪。
“方老师，我不喜欢上学！”唐梓豪踢着小石子，“不喜欢上学。”
“我想，我想进厂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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