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某个时刻，岑池墨会生出几分优越感。
就算裴闻檀你再优秀又怎么样。
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没用的。”岑池墨躬起脊背，又哭又笑，自言自语低喃。
岑夫人教了他很多事情，教他驾驭下属、把握权利、待人接物。
但唯独没有告诉他。
掌控不是爱。
那……怎么样才能爱人？
桐城九中本部是知名设计师精心布置的庭院风格。
亭台楼榭，曲径通幽。
看得出校方花大心思维护住了这片清幽风景。
虞缭踏上一处回廊，头顶垂落如云似雾的梦幻紫藤瀑布。
尤其在回廊尽头，茂盛的紫藤花大朵大朵挤在一块，甚至能屏蔽视野。
虞缭伸手拨开这片花瀑。
刚往外走了一步。
抬起的手腕骤然被从旁捉住，微微用力，带着虞缭往旁跌跌撞撞走了好几步。
直接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在嗅到那清冽苦橘香的瞬间，虞缭就放松了身体，站稳后，微微抬眼，“裴闻檀……”
裴闻檀低眸看来，深褐眼瞳漾着柔软笑意。
“这是哪个班的小学妹，上课时间不在教室，怎么在外面乱晃？”
说着，长指勾住什么东西，轻轻往虞缭头上一放。
尾音愉悦上扬，“被我捉到了，可就是我的了。”
虞缭：“？”
她伸手往头上摸索，指尖触碰到韧性枝条和小片花瓣。
虞缭顺势拿下来看了眼。
是个精巧编织的花环，紫色小花随着动作扑簌晃动，逸散淡淡清香。
“你编的？”
裴闻檀挑眉，拿过那花环，重新放回虞缭头上。
漫不经心道，“当然了，好看吗？”
虞缭点头，“好看。”
裴闻檀勾起唇，欣然道，“我也觉得你戴上很好看。”
说着，还将手摊开给虞缭看。
理直气壮撒娇，“你看，我手指都编红了。”
虞缭头上顶着个花环，动作难免小心翼翼，垂下眼，将裴闻檀的手捧在手心。
那双手手指骨节分明，冷白修长，指腹和掌心泛粉。
“那怎么办？”虞缭问。
裴闻檀动了动手指，慢悠悠拉长了尾音，“我听说需要消毒……要不，你亲一口？”
虞缭：“？”
一点儿伤口没有，消什么毒。
她撩起眼看去，果然见裴闻檀唇边挂着促狭笑意，还歪了歪头，眼眸半弯，有些遗憾的模样，“不亲啊？不亲就算了——”
虞缭抿了下唇，低头飞快在他的指腹上亲了一口。
乌瞳漾水，还要维持住镇定表情。
“还疼吗？”
“……”
裴闻檀眉梢微动，闷笑出声，反手牵住了虞缭的手，“嗯，缭缭亲了一口，果然就不疼了。”
“我刚刚一路逛过来，发现那边有个小花园，这会儿气温合适，开的花挺多挺漂亮，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牵着虞缭的手往前走去。
虞缭跟上裴闻檀的脚步。
行走在古韵十足的长廊中，仿佛连时间都缓慢静谧下去。
虞缭看着身旁的裴闻檀。
白衬衫领口解了颗扣子，靛青色领带随意扯开一点儿，松松垮垮挂在领口，颇有些浪荡不羁的做派。
不像什么三好学生、学生会主席。
像是少年漫中骄傲恣意的校霸。
“——小心，这儿有个台阶。”
裴闻檀拉了她一把，懒洋洋侧头，轻笑打趣道，“怎么了，看我入迷了？”
虞缭一手护住头上的花环，闻言，认认真真点头。
“是的。”
裴闻檀：“……？”
裴闻檀微微眯眼，“虞缭缭，哄我呢？”
虞缭疑惑看他，“你对自己的魅力没有自知之明吗？”
“……”
裴闻檀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怀疑虞缭学坏了，在故意逗他。
他们刚下了个小台阶，正好是长廊回转处，一旁墙上有个菱花透花窗，影影绰绰透着里头小花园的景致。
光影随风浮动。
美得像是一幅画卷。
虞缭收回视线，抬起头，眉眼轻弯，“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闻言，裴闻檀垂敛眉眼，长睫半拢，解开领口上，喉结微微滚动。
“……有的。”
短暂的沉默后，裴闻檀低声开口。
对上虞缭认真的注视，他屈指蹭了下鼻尖，笑意慵懒。
“我想问你，最喜欢什么花？要是这儿有的话，我再偷偷摘点儿，给你编个花环手链。”
虞缭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花。”
“不过，”她慢吞吞碰了下头顶的紫藤花花环，乌瞳澄澈透亮，“从现在起，这就是我最喜欢的花了。”
裴闻檀缓慢眨眼。
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了一只蓝色的蝴蝶。
扇动翅膀，在周围晃晃悠悠。
竟然停滞蝶翼，降落在了那紫藤花环之上。
“……有蝴蝶。”
裴闻檀低声开口。
低磁声线轻柔漾开，如同在缱绻什么爱语。
大约真是只笨蝴蝶，在裴闻檀伸手过去拢住时也不飞不动。
虞缭颤了颤眼睫，看着裴闻檀将合拢的手放到自己眼前。
手掌打开。
蓝色蝴蝶扑棱棱扇动蝶翼，一飞而起，在眼角余光中留下惊鸿掠影。
“……好吧，那我觉得有一点生气。”
男人的嗓音绕过耳畔，低低哑哑，背着摄像头落下。
像是什么委屈哼唧的大型犬只。
耳朵都耷拉了。
兀自碎碎念着。
“他肯定说我坏话了。”
“你别信。”
“反正他说什么你都别管，你知道吗，失败者总是会将缘由怪到旁人身上。”
“尤其他还是个小气鬼。”
裴闻檀说着，还俯身用脑袋很轻撞了下她的额头，闷声重复，“总之，你别管他说的任何话，就对了。”
像是什么幼稚园的小朋友。
可虞缭觉得，蝴蝶没飞走，而是没入了心口，将那点儿笑意曲折成了酸涩。
裴闻檀字字句句说着自己，却分明是怕她难过伤心。
他从来不是在乎旁人看法的性子。
他是怕，岑池墨说了什么诋毁她的话。
“好，我不听他的话。”
虞缭翘起唇瓣，嗓音清冽，淡声道，“他没说什么，就是问我，知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裴闻檀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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