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吴文渊微微拱手,继而缓缓退到一旁。
待他后退,徐平内心再度陷入挣扎,两个声音在他脑中不断争吵。
他双手缓缓握成拳头,指甲也逐渐嵌入掌心。即便此处血流成河,他却浑然不觉。
抬头望着苍穹,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愤怒和谴责?
“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我曾经怀揣着改变这个乱世的梦想,现如今,时代的进程一步步将我逼入绝境。
我也不想成为一个被人唾弃的恶徒,我也不想让自己完全被权力所吞噬。但,我更不想死……”徐平的内心在痛苦呐喊,几滴雨水坠落在他的脸颊,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抬手擦拭着面庞,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着不远处的徐平,舒玉梅依旧在不停的怒骂:“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以为杀了我们,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
徐平,你错了,大错特错!!这世间的公道自在人心,你迟早会为今日而付出惨痛代价!
呵呵呵!岳王府的今日,就是你靖北王府的明日。”
她的声音早已变得沙哑而无力,但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深的悲愤和绝望,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徐平的内心。
王府中的杀戮还在继续,兵卒的狂笑声和受难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歌。
徐平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在这残酷的现实中不断沉沦,被权力和前路所诱惑。
而另一半则在拼命挣扎,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人性的光辉,不让自己完全迷失在这黑暗的深渊…..
血腥的庭院中,时间仿佛凝固。
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痛苦和挣扎,徐平内心被持续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是否能在人性与利益的天平上找到一丝平衡。
但他清楚,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将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而他自己,也将在这历史的洪流中,被推向未知的方向,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成为史书笔下或赞或骂的历史尘埃。
随着雨水滴落,渐渐打湿整个庭院。血迹混合春雨,流向了未知的地方。
岳王府的家眷与仆从越来越少,待到天蒙蒙亮,此处已是满地伏尸。
孩童不再哭泣,舒玉梅也不再怒骂。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不知是放弃了心中的念想,还是在等待着屠刀的落下。
除了男丁,也有大量来不及奔逃的婢女被兵卒接连带入内堂。
撕心裂肺的呼喊伴随着兵卒的喘息从内院深处传来。
听着这一切,徐平踏着雨水朝王府门外缓步走去。“身为姜安民的正妻,我会让你留着干净的身子下去见他。”言罢,他掏出怀中匕首,几息之后,一把丢给了不远处的舒玉梅。“你……自裁吧……徐某会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来索命。”
言罢,徐平推开门口的守卒,渐渐消失在此处。“不留活口……”
一道惊雷乍现,转瞬却又散去。
天刚刚亮,晨曦微弱的光芒无力的洒入岳山郡的大街小巷,映照出一片人间炼狱的惨象。
兵卒的杀戮仍在继续,刀光剑影在晨晖中闪烁着致命寒光,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和绝望的惨叫。
徐平骑着踏云骓缓行在街道上,马蹄踏过之处,是一滩滩尚未干涸的血迹,混合着雨水,散发出各种腥味。
随处可见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各处,有岳山郡的守卒,有普通百姓,官员家眷,以及身着大周军服的镇南军兵卒。
他们眼睛或惊恐圆睁,或空洞无神的望向天空。
街边的房屋大多门窗破碎,屋内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一片狼藉。
曾经繁华的岳州州府,如今已沦为死城。
徐平面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中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痛苦、有挣扎、有迷茫,也有一丝决绝。
他一路沉默不语,任由踏云骓驮着他前行,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王府中那些惨叫的场景和舒玉梅的咒骂声。
徐平来到了城门前,只见镇南军的兵卒正抬着姜安民尸体准备挂上城门。
那曾经威风凛凛、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如今成了吸引其旧部的诱饵。
见他到来,兵卒纷纷行礼。
“大将军,姜安民一死,岳州算是彻底在咱们的掌控之下了。”一旁,行军司马谄媚的笑道。
闻言,徐平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并没有接话。
他抬头望向城门之上,那高耸的城墙曾是岳山的壁垒,如今也见证了这场权力的更迭。
“大将军,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军师派信卒来报,说宇文将军等人已在赶来的路上。”行军司马见主子不说话,赶忙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徐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派人清理城中的尸体,把姜安民通敌的布告贴满城内。”
徐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还带着一丝特别的疲惫。
“大将军,那些岳王府的余党……”
行军司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徐平打断。“我自有安排,照我说的做。”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办!”
许久之后,姜安民的尸体被几名兵卒挂上城关。此时的岳州城依旧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那城门上的姜安民尸体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时代的悲哀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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