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武面面相觑,荀攸道:“当年袁绍因过分关心其幼子病势,荒废政事,以至于白白错过同刘备联合征讨我方的大好时机,此事当引以为戒,明公又岂能效尤?”
曹操一拍桌案,道:“仓舒六岁便智称大象,袁绍的儿子蠢笨如猪,岂可与之相得并论!”
荀攸见他竟为了一个孩子荒废大事,不禁暗暗摇头,却也不敢再说。
曹丕道:“弟弟身染重病,孩儿也是十分担心。可往夕弟弟也曾得过重病,但都吉人天相,化险为夷。这次他一定会没事了,爹爹切不可过分担心,以免伤了身子。”
曹操手捋长须,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他一定会没事的!不过这次非同往常,这命还是要请的。”
曹丕道:“若是非要一人向上天祷告的话,孩儿愿代替爹爹,这样爹爹便不至于耽误政事。”
曹操点头微笑道:“我问过道士了,他说只有我亲自请命,才显得意诚,上天才会为保佑冲儿,使他逢凶化吉。”
司马懿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事,子……”
曹操一摆手,道:“我意已决,众位勿须再言!”
曹植道:“爹爹……”
曹操横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曹植道:“孩儿最近颇读道藏,畅晓经义,是以打算同爹爹一道为冲弟祈祷请命,政事便交给大哥处理吧。”
曹操微微一笑,道:“你真这么想?”
曹植点头道:“嗯。”
曹操一捋长须,道:“好吧,那你便随我一道祷告吧,曹丕!”
曹丕应道:“在!”
曹操道:“这段时间便如同我出征一般,一应大小事务都由你代我处理。”
曹丕心中一喜,应道:“是!”心道:“子建也太傻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这世子看来非我莫属了。“上次攻打虎牢时,曹操也曾命曹丕、曹植共同镇守邺城,处理政务,曹植再三推辞不得,只得应允。可是等曹操前脚刚走,他便当起甩手掌柜,从不到正殿接见文武,终日游山玩水,吟诗作赋。曹丕见他不务正业,心中暗喜。既然他不来,自己也就懒得提醒他,每日独御正殿,处分大事,在那几个月里,着实过了一把作魏公的瘾头。
曹操点了点头,挥手道:“就这样吧”
众文武面面相觑,各自散去。曹丕洋洋自得,昂首挺胸,缓缓迈着官步,架子十足,确有几分魏公的作派。众文武见到他自然是谀词如潮,曹丕听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连到了自己的狗窝都不知道,险些走过了头。
回到府上,召来那个姓郭的舞姬,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跟着嘴里哼着小曲,开始上下其手,为非作歹。
那舞姬任其施为,只是略加撑拒,笑道:“呵呵,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曹丕道:“仓舒弟弟生病了,爹爹要为他请命,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出来理事,他将国中的一应大小事务都交给我打理,你说这不是一件好事么。”
那舞姬低头沉吟,道:“哦,仓舒病……啊,别……”推开那不住向下游移,勇闯禁地的坏手,道:“这样我便没法想事情了。”
曹丕收回左手,右手扔揽着她的腰道:“这事有什么好想的,我处理政事次数越多,经验越丰富,子建还怎么跟我争?哈哈!”
那舞姬蹙眉,道:“这事没这么简单的,你在殿上是怎么和魏公说的?”
曹丕将大殿上之事说了一遍,那舞姬叹了一口气,道:“唉,你错了。”
曹丕一脸惊诧,问道:“我错了,错在哪了?”
那舞姬道:“你也该和曹植一样请求和魏公一起请命。”
曹丕嗤得一声,道:“我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和子建一样傻。”
那舞姬嫩如葱管的手指在他额上一点,道:“你才傻呢!子建主动请求,说明他对弟弟的病情很关心,不管是不是真心,魏公都会很感动。而你竟无片言只语提及此事,魏公定会认为你是天性凉薄之人,这样他以后还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你?”
曹丕道:“我开头不就说了我很担心弟弟的病情么,我又说打算替爹爹请命,难道这还不够么?”
那舞姬摇了摇头,道:“你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我来问你,魏公选择继承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曹丕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能力才干。”
那舞姬嫣然一笑,摇了摇头。曹丕大惑不解,道:“不对?那还能是什么?”
那舞姬拉着他走到一个矮榻边上,按着他的肩头,让他坐好,自己坐在他边上的另一矮榻上,说道:“坐下来好好听我说,别尽想着使坏,呵呵。”顿了顿,又道:“能力才干慢慢总会培养出来的,因此这只是魏公评价世子人选的一个标准,而不是最主要的标准。”
曹丕望着她,出了一会神,缓缓点了点头,问道:“那什么才是最主要的标准?”
那舞姬指着自己的心口,微笑不语,曹丕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但见椒乳坟起,不禁意乱情迷,吞了口口水。那舞姬向他瞧了一眼,笑道:“呵呵,像你这样的人要当上世子真是千难万难。”
曹丕老脸一红,嘿嘿一笑,不知她为什么伸手指着自己的胸部,却又不敢多问,显得自己很没学问。那舞姬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是心。”
曹丕一脸茫然,问道:“心?”
那舞姬点头,道:“嗯,魏公选择世子的最主要标准便是看候选之人有没有一颗仁慈善良之心。”
曹丕右手两指在额上轻弹两下,道:“哦。”
那舞姬道:“魏公辛辛苦苦打下江山为得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孙们能享尽荣华富贵,若他百年之后,继承人残忍无情,那他的儿子们岂不个个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你说他怎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曹丕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那舞姬接着道:“是以他要选一个善良仁厚之人,这样一旦他撒手人寰,那人继位之后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毒手。”
曹丕本就打算自己继位后,立即将自己这帮子兄弟一个个都害死。就算不能都害死,也要将他们限制的毫无自由,不给他们咸鱼翻身的机会,此时听那舞姬这么一说,脸色一变,问道:“爹爹心里所想你……你又怎会知道?”
历史上曹丕与一众兄弟明争暗斗,费尽千辛万苦,才登上帝位。登基后回想前事,心有余悸,对亲兄弟自然辣手无情,是以曹魏时诸侯王的待遇可以说是十分差劲,不但没有半点权力,还被管束得毫无人身自由。当司马懿夺权时,竟没有一个诸侯王站出来同司马懿作对,这一来固是那些诸侯王对魏文帝曹丕及魏明帝曹睿恨之入骨,不愿站在他们后代这边。二来他们既便是有心维护曹家正统,可手里没有兵权,说出来的话也同放屁一般,没人会听的。是以当司马炎篡位成功之后,惩于曹魏对诸侯王太刻薄,以至于有难的时候,连手足兄弟都袖手旁观这一惨重教训,便大封同姓为王,给诸侯王以很大的权力,结果出了个八王之乱,引起五胡乱华。可见凡事都有个度,只要是超过了一定尺度,总是要出乱子的。
那舞姬笑道:“我自然不知道,不过是想当然罢了。你若不信,便当我什么也没说,呵呵。”
曹丕信手玩弄案上的茶碗,过了良久,方道:“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那舞姬道:“赶紧去看望仓舒。今后你议事一毕,便赶到相府去看仓舒,虚寒问暖,请安问好,让魏公知道你对兄弟也是很关心的。”
曹丕道:“有这必要么?”
那舞姬道:“当然有这必要。”
曹丕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的。”说罢站起身来。
那舞姬服侍他换衣,说道:“你们兄弟中我看魏公最喜欢曹冲。”
曹丕嗤得一声,道:“这怎么可能,爹爹一直出题目考我和子建,这继承人自然是在我们兄弟两个中选了。”
那舞姬道:“我也是胡乱猜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想想魏公有子二十余人,谁长这么大没有个三灾六难的?也没见他亲自为谁祈神请命过。如今仓舒一得了怪病,魏公便力排众议,亲自为他请命,说明他在魏公心目中有多重要了。”
曹丕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
那舞姬嫣然一笑,道:“再说他才智丝毫不逊于子建,而仁厚犹有过之,这不是正魏公心目中最想要的人么?”
曹丕问道:“他才十四岁,还没做过什么事情,这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舞姬道:“曹冲称象的事,尽人皆知,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可能不知道吧。”
曹丕笑道:“你说这事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孙权与我们交好,曾差人送了一只大象来,爹爹一时心血来潮,想要知道大象的重量,可问遍了手下之人,除了仲康出的那个将大象大卸八块,分开来称的狗屁主意之外,谁都想不出称象之法。其时仓舒才只有六岁,站在爹爹身旁陪着他观看大象,听得爹爹询问,忽道只要将大象放进船里,记录水痕所到的位置,然后请出大象,不断将石块放入船中,直到水没到方才所划的位置时停止,称出石块的重量便是大象的重量了。”
那舞姬道:“嗯,结果魏公依法施为,果然称出了大象的重量。仓舒当时才六岁,便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来,还能说他不聪明?”
曹丕不以为然道:“那不过是一时蒙中的罢了,再说那种主意我也能想得出来,也不见得有多少聪明。”
那舞姬笑了笑道:“呵呵,当时你也在魏公身边,怎么没听你出过什么主意?”
曹丕老脸一红,尴尬的道:“这……这个……那天我接见孙权使节,喝了点酒,脑子自然不大好使……”
那舞姬抿嘴直笑道:“原来是喝了点酒,呵呵。”顿了顿,又道:“就算当时你也能想得出来,可你比他大了多少岁?说他六岁时智力便已我们这些成年人相仿不为过吧。”
曹丕点点头,道:“嗯,就算是这样吧,这又能说明什么?子建出口成章,在刘备举行的会试中名列第四,当时他还是受伤了,心情不佳,若是正常的话,能进前三,这不比称称大象要困难百倍,又怎能说仓舒的才智不逊于他。”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道:“这舞姬真的好厉害,爹爹亲自为仓舒请命,这可是诸公子都没有的殊荣,我又怎会不起疑?哼,仓舒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毛头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让爹爹茶饭不思,上朝迟到,这样的人长大了那还了得,看来留他不得。当时我在朝上竟想着怎么趁此大好良机除掉这个小子了,哪还顾如何应对爹爹的问话。”
那舞姬道:“呵呵,口不对心。其实才智倒还在其次,最难得的是仓舒宅心仁厚,这点你和子建都比不上,而这点又是魏公最看重的。你说说等他长大了,魏公一定会千方百计为他铺好路子,尽选能臣猛将为其羽翼,你们还如何和他争?”
曹丕想想曹操的为人,知道这些他完全能做得到,心里咯噔一下,说道:“他才十四岁,又没正经做过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他宅心仁厚了?”
那舞姬向他瞧一眼,嫣然一笑,道:“呵呵,瞧你这记性,这事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呢!你自己怎么就不记得了?”
最近曹丕整日价忙着和曹植争夺储位,焦头烂额,头昏脑涨,哪还记得曾和她说过什么,挠了挠头,道:“我对你说过什么了?”
那舞姬道:“呵呵,看来你早忘得干干净净了,怪不得我三番五次让你同魏公说说同我俩的婚事,只要一成亲,我们便不必向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了。可我等来等去总是不见回音,看来你也早就忘在脑后了。”说着撅起小嘴,不再理他。
曹丕嘿嘿一笑,道:“别人的事,时间一久,我自然就忘了。你交待下的事,不论过多久……”伸手指头,道:“都在这里装着呢,又怎么会忘?只不过最近爹爹正在考察我和子建,成败在此一举,咱可不能因小失大。你毕竟是个婢女,身分低微,门不当户不对,我若冒冒然去说,一旦爹爹发起火来,这储位可就真没指望了。呵呵,你也不想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公子吧?”
那舞姬星眼流波,笑靥如花,道:“算你有良心,知道为我们的将来考虑。”顿了顿,又道:“既然你忘了,我就再说说那事吧。魏公自挟天子令诸侯以来,军国多事,战事频繁,是以法令也就颇为严峻。有一次魏公的马鞍放在仓库中让老鼠给咬了,库吏自谓必死无疑,打算面缚自首,还怕不能免罪。仓舒知道这事后,便对库吏说道且俟三日,然后自首。跟着便用刀捅破了自己的衣衫,看上去像被老鼠咬破的。故意装着愁眉不展的样子去见魏公,魏公见他神色不对,自然要问,仓舒便道:‘世人皆以为衣衫被老鼠咬了,其主不吉。今我的衣衫被咬了个大洞,来日当有大难,是以发愁。’魏公笑了笑,道:‘此妄言耳,不必介怀。’三日后库吏果去自首,上报马鞍被老鼠咬坏之事,魏公笑道:‘仓舒之衣就在身旁尚被老鼠咬破,何况马鞍悬于柱上,焉能不破?’于是便不追究那库吏失职之罪。”
曹丕一拍脑门道:“嗯,是有这么回事,后来爹爹查明此事实乃仓舒为搭救库吏故意为之,还一个劲的夸他聪明呢,我一时气不过,便同你说了。”
那舞姬道:“一库吏有难,他尚且搭救,何况父母兄弟?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宅心仁厚么?”
曹丕面有忧色,道:“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我怎能容忍一个比我小上十余岁的弟弟爬到我的头上来?”四下一瞧,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为我除了这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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