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出门,看到程溪又踩着梯子爬上了墙头,忙低声喊她。
“小溪,你怎么又扒墙头上了?还有没有个女孩儿样儿?让温家婆娘看见了,又该骂你了,不要讨嫌!”
这孩子自从上次病好醒过来,变得特别关心旁边的邻居温家。
程母说过她好几次了,她嘴上答应着,可就是不改。
温家没个好人,温婆子一张嘴更是不饶人,程母不想跟他们家打交道。
“我不会让她看到的。”
程溪抻长了脖子,自言自语,“温十俭呢?今天没见到他,也没听温婆子骂人。”
此时温家房门响,程溪连忙从梯子上下来,走到程母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木盆,讨好的说:“娘,我来洗吧!”
“好,你洗衣服,我去把面和上,中午咱们吃包子。”
程溪立即眉开眼笑,“我最爱吃娘包的包子了。什么馅儿的?”
“豆角猪肉馅儿的。”
豆角猪肉馅儿的大包子啊!
程溪舔舔嘴唇,有一阵子没吃了。
程家只是普通农户,靠着程父十几年打鱼生涯置办了二十亩地。如今程父年纪大了,再加上家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没人能再出海,他便将渔船卖了在家里务农。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但也能吃饱穿暖。
带着对大肉包子的期待,程溪干劲十足的打水洗衣服。
程溪庆幸家里院中有井,吃水用水都方便,不需要抱着盆子去一里外的小河里洗。
她刚打上一桶水来,就听隔壁院子传来温婆子中气十足的骂人声。
“你个饿死鬼托生的!不是让你去洗衣服吗?大早上的去哪儿了?”
程溪连忙把衣服放下,又爬上了墙头,往温家的院子看去。
温婆子在温十俭身上连拍了几巴掌,还不解恨,又踹了他一脚。
温十俭躲也不躲,瘦削的脸紧绷着,直直的看着温婆子,“我去挖蛤蜊了,这是卖的钱。”
破烂的袖子只到手肘,黝黑的胳膊瘦骨嶙峋,手掌里一小堆铜板。
“钱?”
温婆子一把把温十俭手里的钱夺了去,放到手里数,数完了撇撇嘴。
“才十五个铜板,够做什么的?多余的是不是被你藏私了?”
“今天潮水不对,只挖了两斤多蛤蜊,人家看我年纪小才肯收。”
温婆子瞪了温十俭一眼,冷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藏私!赶紧洗衣裳去,别想偷懒!洗完了还要做饭呢!”
温十俭抱起地上的一个大木盆,慢慢走出门去。
温家院子里没有水井,洗衣服只能去河里。
温婆子掂着手里的铜板往屋里走,走了两步又转身,“前儿耀祖说要吃肉,我找王屠户买块肉去。”
她走了没几步,女婿张玉良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
“看不起老子?等老子有钱了……”
他看到温婆子手里的铜板,眼睛一下子亮了,急走两步去夺温婆子手里的钱。
“娘,这钱我先用了!”
“不行!”温婆子攥着钱不给,“这是要给耀祖卖肉的!”
“小孩子吃什么肉?他老子我等着翻本呢!”
张玉良把钱抢到手,生怕温婆子来追他,一把把人推倒,转身就走。
温婆子摔倒在地,一时没爬起来,哭天抢地的骂起来。
“个挨千刀的张玉良!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欠了那么多钱,怎么没让人打死在外头!”
“娘,你胡说什么呢!”
温娇抱着三岁的温耀祖站在房门口,沉着脸喊道,“有你这么咒你女婿的吗?你咒他死了,是想让我年纪轻轻的守寡吗?”
温婆子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讪讪道:“娇娇,娘不是这个意思,你也劝劝玉良,去做点儿正经事儿,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耀祖前两天就说要吃肉,十俭那小子好不容易拿了十个铜板回来,都让他给抢走了!”
温娇不耐烦道:“捡来的不是能赚钱吗?等他回来,再让他去赚就是了,咱总不能白白养着他。我跟耀祖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跟耀祖这个时辰才起来,饭早就凉了。”
温婆子揉着屁股嘟囔,刚才摔的有点儿狠。
温娇撇嘴,“耀祖晚上闹的我睡不好。哦,他又尿炕了,你记得把被褥拿出来晒晒。”
“哎哟,我的大胖孙子,怎么又尿炕了?被褥湿了多难受啊!耀祖,来,祖母抱抱。”
温婆子伸手想去抱孩子,温耀祖的小胖身子往温娇怀里躲,却笑嘻嘻的用手里的小拨浪鼓去打温婆子的手。
温婆子不制止,反而笑的满脸褶子,“我们耀祖长大了,会打人了。”
温娇打了个哈欠,“娘,快去做饭。”
说完,抱着孩子回屋去了。
“好好,我这就去,不能饿着你跟我的大孙子。给你们热了饭我再去晒被子,幸好天晴了,要是像前几天那样下雨,这被褥可干不了。”
温婆子念叨着也进屋了。
程溪见院子里没了人,从墙上下来,回到井台前洗衣服。
她一边洗衣服,一边想着心事。
她并不是原来的程溪,她从现代社会穿越到大晏朝昌化府平川县安田镇湾头村,刚刚才一个月。
上一世的她大学毕业,成功上岸乡镇街道办事处工作,没成想在去报到的路上发生车祸,穿越到了这里。
这一个月里,她通过原主的记忆和对父母的旁敲侧击,得知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朝代。
巧合的是,不久前她刚刚看过一本关于大晏朝的书,知道现在的大晏朝皇帝年迈,外有强敌,内有皇子争斗,朝政十分混乱。
书中特别提及一位著名人物叫温十俭。
书中的温十俭才华横溢,弱冠之年便三元及第,辅佐太子上位,将晏朝从风雨飘摇中拯救出来,开启了大晏朝第二个盛世。
他更是被后人称为晏朝第一首辅。
是他吗?那个一身褴褛,骨瘦如柴的孩子?
好可惜,那本书中只提了温十俭的丰功伟绩,没有说他出身何处。
只是重名吗?
程溪起那孩子面对温婆子打骂时的淡定,又觉得他就是那人。
看他的模样,今年该有十岁了吧?他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为何不离开那个家呢?
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家吧?
继母对他非打即骂,继姐只把他当长工,继姐夫总想着将他卖掉换钱……
家中环境如此恶劣,他怎么可能读书,又怎么可能参加科举?是他有了奇特的机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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