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如茵心头一凉,转瞬又松了一口气。
秦王不想见她也好,最起码她能好好的活着。
这边贺如茵惊疑不定,那边夏澜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紫英去大厨房取晚膳的食材,听见婆子们议论庄子里新来的姑娘,于是借口挑拣菜蔬,磨磨蹭蹭多听了一耳朵。
打听完情报,菜也顾不得拿,撒丫子飞奔回去向夏澜打小报告。
“姑娘,不好啦!出大事啦!秦王有新宠啦!”
夏澜一整个大无语:???
咋咋呼呼的,她还以为秦王又犯病了呢。
权贵有新宠而已,常规操作,算什么大事?
紫英跑的一脑门子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奴婢去大厨房拿晚膳的菜蔬,听说秦王殿下带了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回府,那模样那身段,那一身细皮嫩肉水灵的呦!”
边说还边咕嘟吞了一下口水,把夏澜逗得乐不可支:“可见那姑娘的确貌美,你这吞口水的德行,活脱脱一登徒子。”
紫英小脸涨得通红,跺跺脚抗议:“姑娘!奴婢为您担心,您却笑话奴婢!”
夏澜有些懵:“为我担心什么?”
“哎呀!”小丫头急得团团转,“秦王殿下有了新宠,姑娘您……您不就……”
“失宠”两个字,她有些说不出口,但意思是明摆着的。
夏澜嘴角抽了抽:“……”
瞟了一眼紫英空荡荡的两手,轻轻敲她脑门一记,闲闲发问:“你说去大厨房拿菜蔬,菜呢?”
紫英一愣,低头看看两只手,一拍脑门,失声叫道:“哎呦!奴婢忘记拿菜了!奴婢这就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冲出去老远了。
夏澜好气又好笑,转身进屋,想写一封信。
看看干巴巴的砚台,又默默地去厨房叫春红过来研墨。
几个小的去医馆读书了,栖云苑人手紧张。
李嬷嬷和紫英近身服侍,春红会在天蒙蒙亮时带两个婆子过来打扫庭院,也会帮着准备膳食点心,收拾收拾屋子。
春红边研墨边问:“姑娘要写信?是送去南省交给夏掌柜么?”
夏澜点了点头,捏着毛笔吭哧吭哧写信。
她认识大部分繁体字,但没几个会写的,且毛笔软塌塌的,很难把控。
勉强写了一行,还没老母鸡的爪印齐整,十个字错了四个。
春红瞧得直皱眉,心下愈发疑惑。
夏姑娘医术精绝,这一手字写的,却像是目不识丁的人照葫芦画瓢。
实在有违常理。
夏澜叹口气,认命地让开位置:“春红姑娘,劳烦你替我执笔。”
春红坐下,麻利的换张信笺,提笔蘸墨,问道:“不知夏姑娘要写什么?”
“先报个平安,然后问良伯庄子什么时候建好,催他快点,能多快就多快,最后再替我问候一声,让他保重身体,别为我担心。”
春红短短的思索片刻,大笔一挥,宛如行云流水,很快就写好家书,念了一遍。
夏澜对她愈发满意,忍不住拍着她的肩膀说:“你真棒!可惜王爷不舍得把你给我,唉!难受!”
春红嘴角抽了抽,无了个大语。
感谢姑娘赏识,但——
您能别赏识了么?
夏澜摇头晃脑,将惋惜之情演绎得淋漓尽致,末了吩咐:“帮我尽快把信送出去,哦对了——信上再加一句,别给我钱,我钱够花的。”
春红又取了张信纸,再三问候,最末尾提了一下别捎钱过来,将信折好塞进信封,当着夏澜的面用火漆封好。
“奴婢这就叫人送信去。”
夏澜灵光一闪,问道:“庄子上有信鸽么?我与良伯应当会时不时通信,若有信鸽就方便多了。”
春红失笑:“姑娘没饲养过信鸽,兴许不知道,信鸽并不能将信送去外地,只能将信带回家中。”
见夏澜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春红耐心解释:“比方说姑娘这封信,王府的信鸽无法将之送到南省夏掌柜手中。
但若信使去南省送信时带上王府的信鸽,信鸽能将夏掌柜的回信带回王府来。”
春红一提点,夏澜立即就明白了。
这是利用鸽子归巢的本能将信带回家,鸽子本身并不能从家中出发,准确无误的抵达主人想要送信的陌生地点。
“那让信使问问良伯可有饲养信鸽,若有便带几只回来替我传信。”
春红一脸遗憾的摇头:“秦王府不曾饲养信鸽——王爷自重伤落下病根后一蹶不振,鲜少见人,早已用不上信鸽了。”
夏澜梗了梗,讪讪地摆手:“你去送信吧。”
春红前脚离开栖云苑,后脚拐进枕云堂。
“启禀王爷,夏姑娘叫奴婢写了封家书送去南省夏良手中,催其尽快建成庄子。”
她不知道夏澜琢磨着尽快建好温泉庄子,就不必久困于京中。
只是单纯觉得秦王的病才刚有起色,夏姑娘催着建庄子,似乎有离开的打算,这可大大的不妙。
秦王歪在榻上,抱着手炉取暖。
眼看清明将近,两日前一场寒潮袭来,仿佛一夕之间又回到了隆冬。
他面朝窗外,怔怔地没作声。
春红兀自喋喋不休:“王爷带贺三姑娘回庄子,底下人多有议论,奴婢适才听见紫英咋咋呼呼的,不知夏姑娘是否因此心中生了芥蒂。”
秦王有些意外:“哦?她说什么了?”
春红摇头:“奴婢在厨房做事,只听见紫英嚷嚷,倒不曾听见夏姑娘说什么。只是紫英才走,夏姑娘便来寻奴婢代笔写家书。”
梁溪随口嘀咕:“代笔?”
春红的表情一言难尽:“夏姑娘的字……写信属实有些为难。”
秦王不禁有些好奇,信手端起茶盏:“哦?”
春红知道梁高因说夏澜坏话而挨板子罚月钱,她谨慎的斟酌一番,才讪讪道:“夏姑娘的字……比梁高略强些。”
“咳咳!”
秦王一口茶水刚喝到嘴里,闻言被呛得连咳好几声,手抖的撒了满桌子水渍。
春红忙上前给他拍背,抽出帕子递到他手边。
秦王接过帕子擦了擦嘴,生硬的转过话题:“依你所言,夏姑娘想离开庄子,是因为本王带女人回庄子?”
春红如实答道:“奴婢说不准,夏姑娘曾亲口说过有心上人,只是都已过身。
想来她应当是怕贺三姑娘介怀,这才想尽快离开庄子。”
秦王准确无误的抓住重点:“都?”
春红对秦王一向忠心耿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蒋惜梅问夏姑娘有几个心上人,夏姑娘的原话是,也就凑一桌牌而已。”
秦王嘴角一抽:“……”
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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