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满胸腔的恐惧,被团吧团吧挤压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搏一搏的心思,如同开了春的野草,见风就长。
秦王凶残暴虐如何?
杀人如麻又如何?
那位春红姑娘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高高在上,只手遮天,一句话就把拂云阁四个婢女发卖了。
只要得宠,她贺如茵就能成为人上人,姨娘就能平安生下腹中胎儿,在贺府后宅占据一席之地。
这顿十六年来最舒心的饭,把她积压已久的斗志彻底激发出来。
晚膳后,贺如茵对画眉说:“我想要一把琴。”
画眉屈身福了一礼:“姑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回了管事,开库房取琴。”
“有劳。”贺如茵微微一笑,短的时间温婉贤良,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春红吩咐过,贺如茵想吃什么用什么一律满足,不可怠慢。
但尽量不要让她离开拂云阁,若她实在憋闷的慌,可由她俩陪着,在拂云阁附近散散步透透气,但未得吩咐决不能去前院,更不能去后山汤池。
庄子里都知道有位贵人住在栖云苑,任何人不得靠近栖云苑三十丈内。
但因夏澜进出都是坐轿,见过她的人并不多,都是秦王身边的。
小半个时辰,画眉就抱着琴回来了。
天已黑透,廊下点着几盏八角宫灯。
贺如茵倚着美人靠,怔怔地望着漆黑的天空。
画眉迎上来行礼:“姑娘,琴取回来了,是佳音坊的老杉木琴,您看可还使得?”
贺如茵细细摩挲琴身,又拨了几下琴弦。
琴音深沉含蓄,余韵不绝,堪称上等佳品。
贺如茵抱琴回屋,叫画眉布起琴桌,当即便抚了一曲。
画眉不通音律,随口赞道:“姑娘弹得真好听。”
贺如茵笑笑,没接话,起身走到窗边,倚着窗幽幽的望着黑暗处。
画眉皱了皱眉,心下陡然警觉起来:“时候不早了,奴婢服侍姑娘安置吧。”
贺如茵轻叹口气,秀眉轻蹙,神态哀怨。
扶着画眉的手,弱柳扶风似的,婷婷袅袅回到里间。
服侍贺如茵梳洗睡下,她轻手轻脚退到廊下,坐在台阶前值夜。
怕再闹出贺如茵半夜跑出去的乱子,画眉和喜鹊两人商量好了,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争取眼皮子都不合一下。
屋里,贺如茵反复回想采萍的话。
春红在秦王跟前得脸,连院门都不让她出。
见不到秦王,拿什么去搏?
不行,得好好盘算盘算,怎样在春红眼皮子底下冒出头,让秦王殿下注意到她。
蒋惜梅回来了,春红便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没在汤池守夜,早早回屋睡去了。
也不知怎的,莫名的心神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着凉了,然后披衣起身,巡视枕云堂各处。
一切如常。
春红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烦闷,想了想,便去醉云轩见秦王。
秦王乍然离开住惯了的枕云堂,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黑暗令他不可避免的被恐慌不安的情绪笼罩,床榻也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舒服,索性起来下棋。
春红走进院子,见屋里亮着灯,压低声音问上夜的护卫韩旭:“王爷还没睡么?”
韩旭摇头:“春红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去向王爷请安。”
春红笑笑,入内行礼:“王爷,早些安置吧,熬夜伤身。”
秦王下意识侧向她:“又出事了?”
春红讪讪地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奴婢有些糊涂,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这才深夜来烦扰王爷。”
秦王微微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春红将牡丹图一事说了,静静等候秦王发落。
秦王指尖拈着一枚棋子,信手轻敲棋坪,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片刻,眯了眯眸子,哂笑:“原以为带回来一只兔子,没想到是条狐狸。呵,有意思。”
春红不解:“只是奴婢想不明白,她拿走奴婢落下的东西作甚?奴婢与她素不相识,也不曾见过贺姑娘,她实在犯不着。”
秦王落下一子,没作声。
春红又道:“奴婢来时绕路从拂云阁外经过,听见一阵琴声,曲子颇为动听,想必是贺姑娘在抚琴。”
拂云阁是最偏远的院子,周围几座院子都空置着,弹琴者除了贺如茵,压根不做第二人想。
秦王接连落下三颗棋子,才淡漠地道:“随她如何,不必理会。”
“是。”
秦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吩咐道:“叫耿嬷嬷去教贺氏规矩,过几日太后要来庄子小住,让贺氏去太后跟前侍奉。”
春红不由一阵错愕,梁溪却是瞬间领会了秦王的深意。
太后逼秦王殿下成亲,殿下将贺三姑娘送到太后跟前,一是给太后吃一颗定心丸,二来也是打破夏姑娘独宠的局面,免得她因出身不堪而遭太后忌讳。
说白了,贺氏只是一张挡箭牌,用来转移太后的注意力罢了。
至于成亲立妃,只要拖到秦王大好,他想立谁就立谁,太后也拿他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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