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喊了一声:“官军来了!”
庭院里的平卢军瞬间乱成一团。
“别慌,洛阳官军就是一群废物,关闭院门,死守进奏院!”牙将怒吼着,拔出腰刀离开酒席,准备与麾下并肩作战,却踉跄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
紧跟着,抢先喝到剑南春的牙兵接二连三倒地。
“酒里有迷药!”幕僚目眦欲裂,抽刀砍向李宽。
他拔刀的动作太快,保护李宽的仆从措手不及,眼看着澧王殿下便要命丧刀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嗖一声洞穿幕僚脖颈,炸开一团血雾。
李宽双手护头,看着幕僚脖子上穿着一支箭,直挺挺倒在自己脚下。
“刺激啊!”他死里逃生,激动地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只见沈微澜手挽长弓,在庭燎的火光中雄姿英发,宛若天人。
进奏院外官军声势滔天,冷箭漫天乱飞,大门被巨木撞得山响,牙兵们忙着防守大门和院墙,乱哄哄没头苍蝇一般,竟无人在意死了一个幕僚。
李宽由打扮成仆从的侍卫护着,穿过混乱的庭院,跑到妹妹妹夫面前,咧嘴嘚瑟:“今夜我表现如何,来得够及时吧?”
李缬云没空跟他插科打诨,忧心道:“平卢军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牙兵个个以一敌十,若是死守进奏院,只怕洛阳官军攻不进来。”
“放心,有我们里应外合,这进奏院须臾可破。”沈微澜自信一笑,趁着牙兵们群龙无首,再取一箭,从庭燎取火点燃箭杆,转身向甲仗库的方向射去。
他估算着距离,弓弦只拉了半满,燃烧的羽箭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被疾风熄灭,带着一点火星向下坠落。
这软飘飘的一箭与方才一箭穿喉大相径庭,看得李宽莫名其妙:“微澜,你这是……手滑了?”
李缬云躲进沈微澜怀中,只来得及提醒二哥:“捂耳朵!”
李宽赶忙捂住耳朵,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甲仗库被火光笼罩,熊熊烈焰直窜天空,照得进奏院亮如白昼。
李宽望着大火,大为震撼,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神,神……神乎其技啊!”
火势摧枯拉朽,眼看就要蔓延整座进奏院。
乐伎们惊恐哀嚎,四处逃窜,只有方才奏鼗鼓的乐伎紧挨着李缬云,小声哀求:“奴婢瞧得出,郎君与娘子不是凡人,万望二位念在同奏一曲的缘分,救奴婢于水火。”
李缬云安慰她:“你跟紧我们,包你平安无事。”
李宽生平最见不得楚楚可怜的娘子,必须比妹妹多安慰两句:“平卢军狼子野心,迟早全军覆没,娘子跟着我们,可算是跟对人了!”
话未说完便觉得头皮一麻,如有针刺。
糟了,他的红绡还在望楼上呢!
他赶紧昂头大喊:“我就是救人,不干别的!”
此时进奏院外喊杀声震天,牙兵们伏在墙头以弓弩御敌,面前是乌压压的洛阳官军,背后是炼狱般的火场,进退维谷,士气完全被压制。
军心涣散之际,一名副将忽然拔刀出列,指挥牙兵扛起昏睡的牙将,厉声嘶吼:“跟着我突围,走长夏门进山!”
这副将似乎极有威望,随着他一声吼,牙兵们迅速镇定下来,集结成演练了千百遍的冲锋阵型,如利箭般冲破进奏院大门,直直向长夏门方向突围。
李缬云等人混在乱军之中,正想出去与洛阳官军会合,不料带兵突围的副将竟蓦然转身,拿刀指着他们,对左右下令:“这几个人是奸细,杀了他们!”
无论是锋芒毕露的剑器舞,还是加了料的剑南春,都是他要清算的账!
沈微澜目光一冷,飞快挽弓搭箭,射向副将。
羽箭疾如流星,势不可挡,那副将竟扯过一名亲兵,用肉身做了挡箭的盾牌。
瞬息之间,良机错过,副将抛下亲兵尸体,冲出了进奏院大门。
望着蜂拥而来的牙兵,李宽骂了一句娘,催促沈微澜:“快走,你保护好我妹妹就行,我有侍卫和红绡护体呢!”
沈微澜点头,拉着李缬云便跑,乐伎紧跟着他们,李宽带着侍卫殿后。
澧王殿下常年养尊处优,脚不沾地,哪跑得过身强力壮的牙兵,很快便被追兵包围。
侍卫们和牙兵杀成一团,李宽趁乱开溜,却被一名牙兵迎面堵住。
那牙兵铁塔一般,凶神恶煞地冲过来,他抱着脑袋,惊恐大叫:“好汉饶命!”
望楼上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一道青影飘然而下,落在李宽面前,将攻击他的牙兵一刀毙命。
李宽感动地看着罗红绡,两眼泪汪汪:“我就知道,红绡娘子人美心善,绝不会对我见死不救!”
罗红绡目光淡淡,瞥了眼追随李缬云远去的乐伎,转身离开:“你还是自生自灭吧。”
“别啊,红绡,红绡……”李宽如影随形一般粘着她,甩也甩不掉。
与此同时,平卢军冲出进奏院,试图从距离最近的长夏门逃离洛阳,这一来,便与从南边赶来的洛阳官军正面交锋。
双方陷入一场鏖战,平卢军背水一战,气势惊人,竟如困兽拼死一搏撕开罗网,冲出了洛阳官军的重围,直奔长夏门而去。
沈微澜牵着李缬云的手,凭着秋水剑傍身,混在乱军中跑出进奏院,与洛阳官军会合。
今日照白、宝绮、曾寒山、贺大郎四人赶往伊阙,向东都留守吕元膺报信。
吕元膺万万没想到,自己驻扎伊阙防御淮西乱军,平卢军竟然趁着洛阳兵力空虚,阴谋举兵作乱。
万幸他领着官兵及时赶到,这才化解了一场让洛阳生灵涂炭的危机。
他见乱军向南奔逃,立刻指挥部下乘胜追击:“守住长夏门,围剿逆贼!”
官军们排山倒海一般往南追。
曾寒山等人骑着马跟在吕元膺身边,一直焦急张望,忽然照白振臂欢呼:“看到人了,沈郎君,沈郎君——”
沈微澜目力过人,一出进奏院便看到了他们,欣然一笑,牵着李缬云的手与他们会合。
这时李缬云已经摘掉了面纱,吕元膺曾在宫宴上见过食人花公主,看到艳若牡丹的绝色美人从夜色里走来,急忙下马行礼:“东都留守吕元膺,拜见南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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