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锦帆退避的,天母见的一定是神,锦帆没进也没退,先让祥云飞回云海之遥,他摆好拂尘背着手挺拔着身姿立在殿外,小仙们也不敢对太微殿的主人多言,只好随他站在那,只要他不进去就还能跟天母娘娘交代。
天母和天父盘古立在万物之轮前,手里攒着两纸天书,面上神色难辨。
“帆儿......他行吗?”女娲娘娘面露不忍,“他刚被罚了五百年,这才出来~”
“本就是他犯的罪,行不行都得自己担着!”盘古的声音苍老但有力,“现在还是先担心一下末世里的那些妖兽吧!”
“要说天魁是帆儿的责任,那末世就是你的责任!”女蜗娘娘面上染满了怒气,“谁让你当年偏要收禁这些妖兽,尤其是那个烛阴,你根本就难以降服它,结果还不是让它统治了末世,造成今日这般局面。你的过错,别让帆儿替你扛!”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啊,锦帆被造生不就是为了这五界制衡吗?他的宿命在被赋予生命的那刻就写在了天书上,我劝你不要造生,你也没有听我的不是?”被女娲训斥了一番,盘古想找回面子,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了起来,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被立在殿外的锦帆全听了去,日晷之巅虽然可以任由锦帆进出,但女娲在的时候多半是会布好结界的,但她并不知道控制了魔心的锦帆除了多了一双红眸还多了一副谛听耳!功力再精纯的隔音障也是形同虚设。
听罢女娲和盘古谈论自己的宿命,锦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肩负的重任,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制衡五界,守护万物之轮而已,当年他被魔心控制,崩溃的边缘潜意识还是让他逃离出仙天,远离万物之轮,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把它给毁了,那遭殃的就不单单是四界了,整个天地都将重归混沌,太虚境也将再无生命,这片大陆也将被其他星轨碾压碰撞直至粉碎。
为了报答女娲的造生之恩,锦帆甘愿接下这样的宿命,不过是比其他生灵更需要忍受长久不灭的寂寞而已,而他也早就习惯了。
突然丧失了偷窥天魁命星轨迹的兴趣,锦帆转身离开了日晷之巅,刚进入太微殿外的结界,他便感知出殿内有些异常,将拂尘握紧,锦帆放轻脚步,待靠近大门,他才迅速的发力,殿门被他大力的拍开,正爪忙尾乱收拾残局的天魁缓慢的转过脑袋,幽绿的眸子有些迟疑的看着突然站在门口的锦帆,而后瞬间化成一道绿光缩回蛋里。
锦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走到蛋的旁边戳了戳它,“唉,刚刚你是偷跑出来玩了?”龙蛋抖了抖,然后头一次没有蹭过来,反而滚到了另一边,似乎努力要离锦帆远一些。
锦帆也不强迫他,重新环顾了一下大殿四周,蜜饯盒被打碎了,几种零嘴散落一地,还有几瓶养神丹也被拔了瓶塞,七斜八歪的倒在一处,最让他不忍直视的还是他衣柜里那些银丝白袍和红狐大氅,似乎被什么庞然大物压在身下翻滚了几百遍,白袍变成灰布料,大氅也变成大抹布了......锦帆能听到自己内火熊熊燃烧的声音,拂尘一抖,龙蛋就腾空飘了起来。
“本君还没算出来你能卖多少钱,你就给我这么败家?小心本君把你挂到南天门去,让巨灵神玩死你!”锦帆一生气声音就偏尖锐,此时刺啦刺啦的带着仙力直接摧残着天魁神龙的耳膜,原本就是还未孵化躲在壳里神龙,没什么妖法,爪子又够不到耳朵,被锦帆的声音这么一刺激,竟直接晕了过去。
锦帆气呼呼的嚎了半天,看龙蛋也没个反应,自觉无趣的收了声,先动手收拾了蜜饯盒,又摆好仙丹瓶,而后两眼红红的抱起他那堆已经不成样子的衣服,越想越委屈,最后顾不上已是脏兮兮的料子,把如玉般的脸直接埋进去开始低声哭泣,旁人并不知道锦帆为何喜欢银丝白袍,而大氅却是火红的颜色......
早在刚刚成为太微殿主人的那个时期内,锦帆除了每日跟着女蜗研习仙法,就是去云海之遥的红鸾灵山上玩耍,女蜗娘娘那时候也把他当做孩子养,所以并没阻止他去灵山与那些灵兽们嬉闹,与他关系最要好的是长耳白玉兔,也就是后来被嫦娥仙子带走的那只,还有一个便是炽烈九尾灵狐了。虽然两个都生在红鸾灵山中,但出身完全不同,白玉兔属仙,炽烈狐属妖,只是在锦帆眼里,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没什么等级之分。白玉兔的毛如银丝般闪亮又柔软,特别适合纺织成线,然后做成白袍,穿在身上,稍微一动就流光溢彩般引人注目,白玉兔就把自己脱落下来的毛托炽烈狐送下仙天,让凡世的绣娘裁成衣袍,然后再送给锦帆,锦帆自然是特别喜欢,炽烈狐看他喜欢也揪了把自己的红毛交给绣娘,但绣娘告诉它说它的毛做不成衣衫,除非用它的皮,炽烈狐的一体皮毛如果做成大氅,冬天即便是光着身子在冰天雪地里只要披上便可让身体温暖如春!炽烈狐自然惜命,它还不至于为了锦帆的喜欢而剥了自己的皮!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凡世俗人的贪婪,那绣娘拿白玉兔的毛做白袍,每次都能自己私吞部分,然后做成其他衣裳,卖给达官贵族,银钱和名声都赚到了,但日子长了,加上白玉兔跟了嫦娥后,毛就断了货,眼见自己的生计难保,绣娘就把主意打到了炽烈狐身上,白玉兔是仙族的,她不敢动,炽烈狐一个妖族生灵,她就算谋害了它,恐怕人们还会称赞她是替民除害呢!很容易就给自己的罪恶找了原谅的借口,绣娘的绣花针便对准了毫无戒备的炽烈狐......
而锦帆送别白玉兔后,女娲娘娘那边的课业也增加了不少,待他再上红鸾灵山时,怎么都找不到好朋友炽烈狐了,他问过山里所有能问的生灵,甚至还派出了云海之遥的祥云,让它去凡世打探消息,他怎么也想不到祥云飞了几圈后告诉他的是一个噩耗,绣娘终于把炽烈狐的皮毛做成了举世无双的大氅,正在凡间大肆宣扬,希望卖个震惊五界的价格......
锦帆知道后,只觉有股怒气直冲脑门,待他反应过来时,那颗幽黑之心已经染黑了另外一颗心,便被魔心完全控制了,他自降凡世,取了绣娘的性命,然后拥着那红色大氅茫然不知归处,魔心一遍遍的催促着他去继续品尝人命的味道,他的元神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内心深处他发出沉重的疑问,他所守护的五界纲常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是对,那为何仙不可得罪,妖就可肆意屠杀?如果是错,那他花了千年修习仙法又是为了什么......
恍惚中有人在耳边轻轻喊他的名字,不是女娲娘娘的声音,是个低沉却不苍老还带着点稚气的声音,“锦帆,锦帆啊,你要醒过来啊!”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子已经被平放在软塌上,天魁巨大的龙头靠在他的肩膀处,合着眼看不到那双幽绿的眸子,龙身弯弯曲曲的缩在他身旁,两只前爪给他搭着大氅,两只后爪似乎暂时收了起来,觉察他动了动,龙唇微掀又轻声嘀咕了句“锦帆,你要醒过来啊!”
锦帆突然心头一软,抬手扯了下大氅,“原来真是你在说话啊!”
他见天魁眼皮微动,就假意翻了个身子,天魁见锦帆仍闭着眼,以为他还未醒,就用龙头又蹭了蹭他的肩头,合上眼继续睡觉,他才知道,靠着锦帆睡竟格外的好眠,唉,上回白白浪费了一起睡的机会~想起锦帆抱着这红毛大氅哭泣的样子,天魁心里郁闷了一下,怕是等他醒来自己就再没有机会靠着他睡觉了吧,这个大氅究竟是什么宝贝,自己只是觉得好看披了一下,还被里面的温度给烫到了,这才滚了几下给弄脏了,锦帆至于那么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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