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四皇子!
海童瞬间完全清醒,大吼:“敌袭!弓箭手!弓箭手!做好准备!”
“来人,下城!下城,堵住城门,堵住城门!”
……
海童的呼喊中,爆炸造成的混乱开始渐渐安定。
此时,朱棣已经冲入两百步内。
朱棣一马当先,双手持火铳,跑在最前面。
洞开的城门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顺着城门看去。
瓮城内,已经人影绰绰。
元军守将,肯定派兵,想要堵住城门。
必须快!
“快!快!快!”
孙元楚跑的脸色苍白,眼看着被朱棣甩开,奋力提速同时,拼命催喊身后第一营兄弟们。
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他孙元楚也无颜面对兄弟们了。
嗵嗵嗵……
沉闷的火炮声突然响起。
是城头北元军的火炮,和远处陆军第一镇炮营。
双方几乎同时鸣炮。
杨东旭站在炮营阵地旁侧,紧紧抿唇,牙齿咬着嘴唇,开始渗血,也没有察觉。
眼睛紧盯着火光映照中,冲向城门的高大隐约身影。
城外的许多帐篷已经被点燃。
浓烟、火光……
战争尚未达到最为激烈的白热化。
氛围却仿佛,提前预兆了此战的进程。
砰砰砰!
密集的弹丸,眨眼间,呼啸般砸向城头。
城门上方的女墙,瞬间坍塌。
碎石在城头城下飞溅。
杨东旭看着一颗弹丸,直接落在朱棣前方,猛地狠狠咬唇,脸色瞬间苍白。
骤然转身:“几号炮!几号炮落在城外了!”
“十五号炮!”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传来。
杨东旭拔腿冲过去……
炮击还在继续。
朱棣率领第一营将士,踩着炮点继续往前冲。
短短百步距离。
一时间,似乎很长很长。
让人心急。
城头,海童推开几名护在他身上,已经成为尸体的亲兵,摇晃着脑袋,耳朵嗡嗡作响中,摇摇晃晃起身。
第一时间看到肩头挂着金色肩章的朱棣。
“明四皇子!”
声嘶竭力大喊一声,“弓箭手,攒射!攒射!”
一名千夫长听着远处黑暗中,呼啸而来的声音,拼命拉着海童:“万夫长!走!快走!明军炮击!”
“滚开!快!攒射明四皇子,攒射明四皇子!”
砰砰砰……
又一轮三段式炮击砸来。
千夫长把海童扑倒在身下。
于此同时。
朱棣顶着飞溅碎石,砸在藤编军帽的砰砰声响中,冲入城门。
砰砰砰……
城门内冲出的北元军,劈头盖脸迎接上第一营密集的排枪攒射。
瞬间倒下一片。
幸存者,胆寒转身,想逃。
后面的元军,则在将领催令中,拼命往前拥挤。
朱棣射击后,插上铳剑,大吼一声:“杀!”
“杀!”
身后,孙元楚为首第一营将士,跟着大喊一声。
两股洪流,在狭窄的城门洞内瞬间碰撞在一起。
元军使用的弯刀,面对插着铳剑,更长的火铳,劣势瞬间表现出来。
元军挥刀劈砍。
尚未碰触到朱棣为首第一营将士,一片森白铳剑便刺来,在一个个元军身上戳出一个个窟窿。
“刺!”
“刺!”
……
孙元楚大喊着,身边将士倒下,后边将士就顶上来。
再后边的将士,则紧张迅速装填弹药,然后双手举着火铳,越过己方袍泽头顶,朝着前方射击。
整个一营将士,渐渐完全涌入城门洞。
城头。
海童推开已经被碎石飞溅,砸中脑袋战死的千户,挣扎起身,听着远处呼啸声再次而来。
扫了眼,已经倒塌的城楼,拔腿撤离炮兵营重点打击的这一段城墙。
安全后,目测整个战局。
城头一片混乱。
短短片刻时间。
不光明四皇子率领一伙新军突入城门,就连城头都有多出被突破,好几个城头登城点,陆军第一镇的悍将,率领士卒,猛打猛冲,扩大登城点。
海童拉来一名千夫长,不断下令,根据城头局势,调整兵力。
城头混乱渐渐平息。
谭渊、张武、徐辉祖等人为首,攻上城头的登城点,压力顿增。
海童目光看向城西。
城西他还隐藏着一支一千精锐斥候组成的伏兵。
没想到,小心谨慎的举措。
如今却要发挥大作用了!
嗒嗒嗒……
急促脚步声传来,一名千夫长脸色苍白冲来,恐慌道:“禀将军,明四皇子冲势很猛,将士们顶不住,在城门内节节败退!”
海童听闻后,却笑了。
随即吩咐:“让将士们吸引明四皇子入瓮城!”
他要来个瓮中捉鳖!
海童目光落在城墙下方,二三十步外,悍不畏死,顶着城头箭雨,排枪射击城头,为登城点,提供支援的陆军第一镇步军。
“去城西传令斥候队千夫长,给我猛冲城下敌军!”
……
三里外,炮营阵地旁侧。
杨东旭观察着城头,扭头建议道:“闻叔,师傅已经冲入瓮城,现在最主要是谭叔他们迅速在城头建功,驱赶元兵,我建议,炮营抵近距城五百步,哪里元军多,就炮击哪里!”
闻奇为首的两个炮营管带瞬间笑了。
到底是王爷学生。
“好!”
闻奇当即接受杨东旭建议。
随即转头,喝令:“这一轮排炮停止,推上炮车,往前冲,冲到距城五百步,火炮上铳剑!”
话中,已经率先推起一门火炮,在几名将士配合下,往前冲。
轰隆隆……
杀!杀!杀!
杨东旭刚协助几名炮营兄弟,推起一门炮车,忽闻西边传来轰隆马蹄声,骤然抬头。
脸色顿变。
目视所及。
千余骑突然从西城拐角杀出。
一路冲向正在攻城的将士们。
“快!快!通知周叔!”
轰隆隆……
杨东旭急切嘶喊声响起时,后方轰鸣声传来。
哈哈……
爽朗大笑声中,周浪率领骑兵标从身边经过,大喊道:“东旭小子,放心!”
声音还停留在后面。
周浪已经策马斜插向西,冲向元军斥候队。
……
靠近城西的陆军第一镇步军兄弟。
眼见着千余骑冲来。
并未慌乱溃散。
在各级队官带领下,完全不顾城头元军的攻击,悍然转向元军斥候队。
“放!”
砰砰砰!
一轮排枪后。
百余名将士,安插上铳剑,砰的一声,将枪托砸在地上,一脚死死踩住枪托。
双手倾斜持铳。
铳剑向前倾斜。
微微躬身,降低重心。
每个将士,面对奔冲而来的元军骑兵,都悍不畏死。
砰!
战马撞击在百余铳剑形成的小小一片‘枪林’上。
元军斥候队,付出七八十人后,淹没了这个小小方阵。
砰砰砰……
可另一个方阵已经在等待着元军斥候队。
而且,这个方阵更大。
集结了三个队!
这是第一个队,用全体兄弟,生命为代价,为兄弟们集结争取到的时间!
密集弹幕中。
奔冲而来的元军斥候队,瞬间倒下百余名。
元军斥候队看着,火光映照,更大规模森白铳剑‘枪林’,胆寒,下意识勒马绕开第二个方阵。
“杀!”
“替兄弟们报仇!”
……
不等元军斥候队,找上下一个目标,周浪终于率领骑兵标赶到了。
周浪统帅的骑兵标,有第一镇骑兵标,还有第一混成协一个骑兵营。
总兵力一千六百人。
而元军斥候队,已经损失了两三百人!
两倍兵力于敌!
周浪迎上一个元军斥候时,猛地一刀挥斩。
刚才,他亲眼目睹。
一个队的兄弟,为了给兄弟们争取时间,消失在元军斥候队马蹄踩踏中。
王爷说过。
战争中,要想给兄弟们报仇,就只有在战争进行时。
一旦对方投降。
若再行杀戮。
那就不是给战死的兄弟报仇。
是对战死兄弟英灵的一种侮辱!
是对陆军第一镇军魂的侮辱!
所以,想报仇,只能在战场上。
杀!
这队元军斥候,在战争结束前,必须一个不留!
如此,才能煌煌告慰那一队,战死兄弟的英灵!
所有骑兵标兄弟,都有着和周浪一样的心情和目的。
这也是陆军第一镇,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原因之一。
首先,军中袍泽情深。
再次,所有人都有一个信念,只有战争中杀敌,才是真正告慰战死兄弟的英灵。
才不辱陆军第一镇的军魂!
……
海童站在城头,目视斥候队在陆军第一镇骑兵标的围剿中,迅速消融。
紧紧握拳。
痛苦失望闭眼。
不是斥候队不够勇武,不够精锐。
而是陆军第一镇血勇太吓人了!
当一个百人队,顶着千骑奔冲,排枪射击后,竟然还能悍不畏死,结成步军对骑兵阵型。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千余骑的铁蹄淹没。
甚至连痛苦的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时。
他就知道,失败了!
明四皇子,是如何练兵?
才能把一群血肉之躯,练成一身铁骨?
嗵嗵嗵……
炮击声惊醒海童。
骤然睁眼……
五百步外。
一门门火炮瞄准城头射击。
火炮还能这么用?!
疯子!一群疯子!
……
“万夫长!万夫长!外城守不住了,外城守不住了!”
海童被一名千夫长,带着哭腔的喊声惊醒。
转头,目视所及,炮击中,城头己方将士已经乱作一团,登城点陆军第一镇士卒,乘机扩大登城点,更多陆军第一镇士卒涌上城头。
是……守不住了!
“快!传令西门、北门,增援南城内城!同时告诉他们,全面放弃外城,退守内城!”
“万夫长,咱们的将士怎么办?”千夫长带着哭声大声询问:“这都是万夫长您立足的本钱啊!”
海童猛地瞪了眼。
不错,南城城头的将士,都是他立足的根本。
除了内城五千。
他麾下两万将士,一万五千人都集中在外城。
可一旦他顾忌自身立足本钱,下令撤退,陆军第一镇就会撵着溃兵冲入内城!
为了北元!
现在只能抛弃这一万五千将士。
让他们拖住陆军第一镇!
想到这里,海童紧紧咬牙,唇角渗出血迹,随即瞪目:“去传令!”
千夫长离开后。
海童继续一边躲避着城下炮击,一边努力稳定军心,下达一道道命令。
一队队北元军,慌乱中,被各级将领驱赶向陆军第一镇在城头建立的一个个登城点。
他要给内城调整兵力部署,争取时间。
同时,既然这一万五千人要放弃。
那就发挥最大的效用。
哪怕十个换一个陆军第一镇士卒,都是有价值的。
王爷明天就会赶回来。
到时候,夺取外城的明四皇子陆军第一镇,就是肚包肉!
瓮中鳖!
想走都走不了了!
……
当朱棣率领第一营将士,从瓮城杀上外城城头时。
天色已经渐亮。
元军已经完成了内城兵力部署。
海童也在亲兵护送下,折返内城。
轰隆!
剧烈响动声传来。
朱棣扭头循声看去……
就见,内外城连接处,一段段通道,被元军炸塌。
朱棣脸色渐变凝重。
可南城段外城尚未肃清,他也来不及想其他。
此刻,也无力派兵去抢占通道。
……
随着坍塌声响起。
外城抵抗的元军,抵抗意志渐渐消沉。
半个时辰后,外城战斗结束。
前往西门、东门的谭渊等人返回。
脸色均都不好看。
“王爷,连接内城的几条通道,全都塌陷了。”坍塌的不严重,按照设计,坍塌了大约一人高,数米宽的缺口。
可将士们跳下去,再往对面攀爬。
等待将士的就是元军的刀林剑雨!
本来就狭窄的一条通道。
出现一个坍塌的豁口,进攻难度成倍增加!
……
朱棣默默琢磨片刻后,分析道:“守城元军,看样子是准备等纳哈出援兵回来,内外夹击我们……”
若真如此。
他们就成夹心饼干了!
现在退出外城?
伤亡这么大,好不容易攻克外城,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虽然通道被炸塌。
可毕竟夺取外城,再打内城就容易了。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在纳哈出赶回前,打下内城,二,若是打不下,就做好在外城坚守到主力赶来。”
话中,朱棣看向徐辉祖,“参谋团统计了吗?伤亡情况如何?”
徐辉祖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啪!
随即立正道:“战死一千!重伤三百!”
朱棣闻言,瞬间紧握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这一战,伤亡太大了!
前面数次战争,包括张北,总计都没损失这么大!
谭渊看出朱棣难受,他也难受,可还是安慰道:“王爷,连这种仗咱们兄弟都能打得了,往后,咱们陆军第一镇,就没有打不了的仗!”
朱棣苦涩一笑。
很快恢复过来,再问:“俘虏呢?俘虏多少?”
“七千余人,战死元军大约六千余,还有部分逃往内城。”
朱棣点点头。
略微琢磨,吩咐:“马上派将士们,到城下的蒙古包中搜集一切可用物资,尤其是水和食物。”
他们的食物已经吃光了。
昨晚是最后一顿。
至于打内城。
无论如何,都得让将士们休息半天了。
千里奔袭,昨夜连夜攻城。
将士们本来就十分疲劳。
损失这么大。
和将士们疲劳也有很大关系。
没有恢复,就攻内城,仅剩的一万余人,恐怕得折损更多!
而且,未必能攻下内城。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将士们养精蓄锐。
“把咱们的炮车,搬到城头,马上瞄准内城元军火炮,想办法把元军火炮敲掉!”
内外城距离太近。
元军内城火炮,对他们威胁很大。
尤其若是被内外夹击时。
所以,必须在元军将领反应过来前。
尽可能多的打掉元军火炮。
“另外,把元军俘虏赶出城外,就地释放,把元军伤兵,派使节送到城内,让元军守城将领接收救治!那种快死了的,也送回去!”
谭渊等人纷纷皱眉。
伤兵送回城内的目的,他们明白。
首先,对元军展现他们陆军第一镇的仁义。
仁义这玩意儿,有用也没用。
若是元军势弱,注定战败时。
现在表现出的仁义,可以促使元军在战败时,迅速放弃抵抗。
其次,伤兵送回去,惨像必然影响士气。
尤其是那种快死的。
“姐夫,俘虏的七千多赶出城外,会不会去找纳哈出?若如此,他们又会拿起武器,成为我们的敌人!”
朱棣看向徐辉祖,又环视众人,不由笑了,“有这种可能,但他们回去,就会吧咱们陆军第一镇作战的英勇,传遍纳哈出军中,敌军必然受影响,而我们俘虏他们,却放了他们的行为,也能向整个北元军展现我们的仁义……”
……
“最主要,我们现在根本无力看押七千俘虏。”
他总共只有一万多兵力。
把七千俘虏放在身边?
太危险!
“杀俘我倒是不在意,可现在,当着整个内城北元守军的面杀俘,只会激起北元军的愤怒以及害怕,必然猛攻死守……”
现在的战争目的,就是尽可能迅速打下和林。
结束战争。
然后奔袭捕鱼儿海。
绝不能人为制造战争难度。
至于杀伤草原青壮,让草原短时间内一蹶不振?
意义不大。
只要此战能打赢。
他派人到草原上发布招募令,就可以抽调走大量草原青壮人口。
有上上策。
何必用下下策?
经朱棣解释。
众人纷纷明白。
谭渊笑道:“王爷,我马上去安排!”
等众人走后。
民丰才凑到朱棣身边,“师傅,我给你看看伤势。”
朱棣点头,脱掉军服,露出胳膊。
一边让民丰查看被火铳弹丸击中的位置,一边询问:“将士们救治的都差不多了吧?”
“周管带正在给将士们处理……”
民丰小心翼翼看着朱棣的伤口。
眉头紧拧着。
师傅身上五处伤口。
两处箭伤。
三处火铳伤。
箭伤和两处火铳贯穿伤好处理。
民丰很快就给朱棣把四处伤口处理好。
查看最后一处,左臂上的火铳伤时,小心翼翼,用手触摸感知,脸色渐变凝重,“师傅,这颗弹丸卡在骨头上了,得去做手术。”
朱棣转头,含笑拍了拍大小伙子的脑袋,“就在这里,你来给师傅做!”
“师傅,得喝麻服散……”
朱棣摇头,“不用,这点疼痛,师傅能忍!”
喝了麻服散,最低半个时辰会失去知觉。
现在的情况,不容许如此。
纳哈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抵达。
“师傅……”
“民丰,我帮你!”民丰还想劝说,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杨东旭快步走来,看着朱棣身上的伤势,紧紧抿唇,说道:“咱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师傅不能用麻服散,我给你打下手。”
话中,取出一块毛巾,卷好,递给朱棣。
朱棣笑着张嘴咬住毛巾。
两个成婚不久的大小伙子,相互配合,开始给朱棣切割伤口,取弹丸。
……
等结束时。
远处,滚滚尘浪,伴随着轰隆隆马蹄声席卷而来。
纳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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