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啸刚一进门,看见的正是那个生龙活虎的人,似乎,她的伤……并无大碍?暗自松了口气,就连楚天啸自己都不曾察觉,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心中那本就不深的隐隐愧疚这才缓缓的散去,如朝阳化雪不遗痕迹。
也不顾她不待见的神情,楚天啸兀自抬步走进房间,放下手中的礼盒,这才缓缓的转身,正视那个明显不悦的人,只客气的抱拳说道,“楚天啸是奉王爷之命,前来探望姑娘伤势。”
秦淮本就心中不快,先不说从前就跟他有些不愉快,但说这次他竟然要对大哥下杀手,她就再也没办法不计前嫌,就算明知他是奉命行事,但潜意识里,秦淮却是将所有的不快都嫁接给了这个直接行使的家伙,所以出口的话自然是冰冷的不烫热,“现在已经看了,你可以走了。”
楚天啸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动。
明明是他伤了她,现在随便带个劳什子礼物来看看就可以了?这算什么!秦淮越想越是不痛快,最后干脆不耐烦挥了挥手嘟囔,“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说完别过脸,秦淮端起茶杯就不住的灌水,不想看见不想看见的人。
楚天啸对这个喜怒形于色的女子也算是有些了解,反而越发的钦佩她这种不做作的真性情,这个世间的女子何其之多,想要得王爷青睐的更是多不胜数,可唯独她,敢爱,敢恨,敢说,敢于坚持自己!
有时候,楚天啸似乎也明白了,明白王爷为何单单只为这个女子会有那么一时的失常,会宠,会惯,会纵容,这些,又当真只是因为她身上的天下至尊宝吗?
许是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秦淮硬生生的拿开刻意挡住视线的茶杯,皱着眉对上他的目光,无论她怎样的忽略,却始终无法驱散心中的不快,“你看够了么?”
“在下还有事要跟姑娘说。”楚天啸知道她这是要再一次下逐客令了,便也不打算多绕圈子,只斜眼瞟了她身旁的少年一眼,就那么直直的对上她的目光,似笑非笑。
瞪大的眼睛有些酸痛了,秦淮的眼皮跳了跳,最终,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我跟他单独谈谈。”
眼睛是看着楚天啸,这话却是对身旁的少年说的,秦淮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少年,顺着茶杯一记放心的眼神也递了过去,少年这才阴沉着脸接过茶杯转身,低垂的眼睑在错身走过楚天啸身旁时一抹精光闪过,一瞬即逝,出得房门带上门,少年抬眸看见的,却是韩苍独自踱步在院落里,二人明了,便不再多言相继离开。
此刻的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楚天啸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只是刚刚想要开口,却突然没来由的呼吸一紧,禁不住皱起了粗重的浓眉,刚才,好像闻见了什么味道?
楚天啸不知道,他的这个小小动作,却是更加证实了秦淮方才的猜测,果然,那死小子还是对他下了手,刚才在他走过之时,还以为那手指的轻弹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习惯动作而已,现在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楚天啸才是真的,那个小子!
秦淮笑笑的摇头,一扫先前的阴霾情绪,再次看向楚天啸之时,脸色已然明媚了许多,不禁正了正身子坐好,单手引向一旁的椅子说道,“坐吧。”
良久的一阵安静,少年已经再次回到院落,人虽然安静的坐在院子里,可心,却完全不受控制的跟着时不时抬起的眼神飞去,他们说什么他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那个人的安危,他绝不允许她在他的眼皮下出任何事情!
定定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少年微微侧起的身子禁不住倾了过去,脚步半挪,人虽没出去,但也是随时准备过去,可却始终见不得半点动静,然而,就在少年刚刚收回视线,却豁然眼前一亮,房间的门就已经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急切的人影冲出!
秦淮大步奔出,踉跄的脚步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一夜的高烧,还是因为那眼底的迫切所致,楚天啸也随着走出房间,只是伫立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那道已经奔走出去的人影,这样的结果,本就在计划之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却觉得愧对这个女子。
不过很快,楚天啸眼底的愧疚之色便消失无踪,王爷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当真如王爷所料,她一人便可使整个离澜乱成一团,那么,一来离澜无暇顾及此次征战,二来也可借她之手除却王爷的心头之患,如斯,也只好暂时愧对与她了。
见到她出得房门,少年早就已经身随心动的迎了上去,出口就已经难掩等待的急切,“身体还没恢复就不要出来吹风,省得到时候再伤风就麻烦了。”
说着已经扶着那个无力的人作势就往屋里拽,可是,少年刚走一步就被迫退了回去,因为,手中攥紧的手臂强硬的与他抗衡,少年回头,看见秦淮的侧脸仍旧失魂,“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别拦着我!”
说着暴躁的抽离了少年攥紧的手,秦淮发狂的跑开,脚步踉跄中带着莫名的恐慌,还不断的重复着刚才的那句,“我要回去……”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就拔腿追了出去,在走廊的转角处,猛然转身,少年微微的眯起眼看着仍在院里的楚天啸,这件事一定跟这个人有关系!心中的揣测化作眼中的狠戾一闪,少年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的追了出去,她到底怎么了!
径直奔向后院的马厩,秦淮甩了甩有些沉重的脑袋,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了,浑身无力不说,现在似乎连脑袋都迟钝了不少,眨巴着眼睛,火辣辣的感觉带着微微的刺痛,却也顾不得什么,秦淮解开“追风”的缰绳,也不知道是人牵马还是马牵人,最后就连爬上马背都那么费力。
少年一路追来,当终于追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那个人费力的爬上马背,吃力的,努力的,卖力的,必须的上马。好不容易上马的秦淮看见他,只勒了勒缰绳策马出了马厩,便侧目对少年交代一句,“告诉大哥我有事先回离澜去了!”
说着一人一马已经奔出,根本不等少年回答,那个急切的人已经走远,随后远远的传来一声断续的补充,“你也别为难楚天啸,我的事与他无关!”
略带喘息的声音吹散在风里,少年听见她说话都很吃力,来不及细想更不想听她的嘱咐就追了出去,可看见的,仅仅只是很快消失在后门街道里的背影。
一咬牙,少年攥紧了拳头又回头跑,她的脾气他清楚,只是,这样放她一个人回离澜他又怎能放心!
回头从马厩里拽了匹马,少年利落的翻身上马,随即长鞭一扬,也冲出了马厩,却在刚刚出门之际,余光里闪过阔步离开将军府的楚天啸,回想起当时她离去还不忘的叮嘱,少年最终还是冷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顺手就冲着楚天啸抛了出去,逆风里的背影只留下一句,“早晚一粒服三日!”
楚天啸眼神准,伸手就接住了那飞来之物,触手才发现是一个小瓷瓶,摇了摇还可以听见小小的碰撞声,抬头望去,早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身影,再回想起刚才他的话,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何要服药?
隆冬的寒风凛冽,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这就是雪灵,雪之国度,寒冷,早已经不算什么,可是少年此刻却整个人僵硬在风中,她走了,根本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他不知道她为何那么急切,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得养好,他担心,是这些年除了师傅之外的第一次挂心,可是他却不能离开,他要守住这山河关,他要杀尽那些北苍的侵略者为父母报仇!
血红的双眼在刚起的风雪里逐渐涣散,少年的背影淹没在呼啸中,与之背道而驰的,则是咬紧牙关的秦淮,起风了,还夹杂着雪花,可是,不知为何,此刻的秦淮却扬起脸,很是贪恋这凛冽的寒风,细细密密的雪花飘落,被风吹起砸在脸上,凉凉的,不觉得冷,反而很舒服。
离澜,这个束缚她羁绊她压迫她的国家,她曾经一度想过飞出去就不再回去的国家,这一刻,再见离澜,她却那么迫切的冲进这个有太多牵绊的国家,没有方向感,却完全本能的冲着太子府的方向奔去,不知到底是“追风”累了,还是秦淮累了,马儿的踢踏声在耳边放慢,放大,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这踢踏的马蹄声,无边无尽。
耳畔的一切声音远去,慢慢的,慢慢的,秦淮的视线再也无法聚焦,身边的一切开始模糊,涣散,最后消失,只剩下一片茫然,待到看清那一直在心中惦念的府邸,忽而一身轻松,秦淮的嘴角一弯,笑了,只是那笑容却在扬起到一半的时候定格,眼睛一闭,她的世界便安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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