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家中,小武和小慧,还有李玥和婶婶要一起收拾家里,小清清坐在婴儿车边,一边看着弟弟还自顾自坐在一旁玩起了铜钱。
华西的秋雨要来了,张阳顺着梯子爬到自家的屋顶查看情况。
这个小家和以前没有变化,就是需要收拾的地方有很多。
给自家的屋顶换了几片瓦,张阳下了梯子坐在女儿身边问道:“这个小家好不好?”
小清清委屈着脸,奶声奶气道:“爹爹真的是在这里发财的吗?这里很好,长安城一点都不好。”
孩子总是会对陌生的环境有所抵触,其实也是带她出来散散心,认识一下外界。
这一次来了长安城,往后还要去关中的其他地方转转,有空带儿子女儿去看看河西走廊。
让她们的眼界更宽广,让她们领略各地的风光。
小清清低声道:“长安城很挤,人也很多,臭臭的,还很乱。”
要说童言无忌,孩子讲话说的都是最直观的感受。
她说臭也是因为在春明门有一队骆驼,那些骆驼就臭烘烘的,而且还特别容易引来飞虫。
小清清又道:“爹爹,我想让别人来长安城,帮我发财。”
媳妇在这种事情还能谈成生意,徐慧与父家做出割舍之后,现在一切都是她的母亲家的亲眷在打理。
张阳带着媳妇又买了一些芹菜这才回家。
张阳只好穿上外衣,点亮油灯让屋内亮堂起来,给他换上尿裤,这才停止啼哭。
还打算叫一些来长安城,借用骊山的商道将茶叶卖到关外去。
张阳颔首道:“你的天赋也不错,等到骊山书院建设好了,你和丽质一起管着。”
这里的商贩也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张阳牵着媳妇的手走着,扫视两侧的街道,以前那些熟悉的婶婶与老大爷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徐孝德虽然没有明说,话里话外不过是在说,你是不是得罪长孙无忌了,为什么他这么针对。
一个老妇人匆匆走了出来,看到门前的客人行礼道:“见过县侯,见过公主殿下。”
所以朝堂需要有敌人,就算只是一个太府寺卿,也需要有敌人。
张阳打量着四周,“长安城的人口经过这两年的增长,已经是百万人的大城,人口多了维持城中的人生存所需要的资源就更多了,东市扩大也在意料之中。”
本来两家人应该和和睦睦的,徐慧难得回家不该是谈生意。
这种味道难得有一种熟悉感。
“好事呀,你也能担当大任了。”
虽说媳妇的身体有了起色,但元气还未完全恢复,尤其是夜里需要多休息。
长安城的东市一直以来都很热闹,从贞观四年起,到现在的贞观十一年,东市几度扩充,商铺也变化很多。
古人在这方面的谋算上不比后世的人差,这么重要的东市一定会有很多人盯着。
“嗯,需要有人看着。”
徐孝德神色带着一些忧虑,“朝中的事情更多了,人也更多了,当初陛下在骊山避暑说了关于教化西域之策,许多教化之策我们都看了,只是赵国公一口反对了县侯之策。”
家里都已经收拾好了,杨婶在家里撒了一些石粉用来驱虫,在家里的边边角角挂上了一些藿香与艾草。
夫妻俩走入东市的街头,东市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行人不多,满地的狼藉,还有各种味道,羊膻味,血腥味,还有家禽特有的味道。
张阳注意到一张熟脸,便走到卖鸭子的摊子前,一个婶婶拎着一只活鸭打算杀了。
狐疑地看了眼夫君,李玥明媚一笑,“我和夫君一起去。”
在床榻上的李玥稍稍睁开眼,又接着酣睡。
皇帝比很多人更早地明白鲶鱼效应。
当然了,上百万人口的大城,要治理起来也很困难。
之前女儿刚出生时还算好,现在这个儿子确实太过闹腾,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睡一个整觉了。
“你能改变自己的想法为父很欣慰。”张阳是真的欣慰,女儿终于不想着在长安城发财了,这让她的成长过程少很多的风险。
“爹,娘!”徐慧入门喊道。
只不过这种事情难免会让人觉得皇帝是个心理扭曲的人。
见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婶婶一边给鸭子拔毛一边道:“在这里做买卖,一天要交二十钱,入市每天还要再给五钱,大家都交不起这钱,一天就要二十五钱,婶婶还算好就住在东市里,别人就更不容易了。”
李玥的神情不是讨好,原以为东市还是和以前一样,记得当初一起来东市的时候,还有一群叔伯婶婶打招呼,现在这些人都不在这里。
不出所料,刚躺下不久,儿子就开始啼哭起来。
儿子在襁褓中睡得很沉,每每当他睡得香的时候,张阳觉得今晚又要不好受了。
再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皇帝是个心理扭曲的,他不希望朝堂一片和气,不然群臣联合就会威胁到皇权。
有经营骊山的经验,李玥在人口与资源的用度上还是有了经验的,长安城有百万人口光靠一个东市是不能满足东市的生产需求的。
苦恼地扶着额头,这才想到了自己身上没有银钱。
随着这两年长安城繁荣了,东市的地头也换了。
小慧与小武走在前头,徐孝德的家不远,就在老地方没有动过。
路过崇德坊的时候,张阳看到这里很是热闹,多看了两眼,便跟着来到了徐孝德家门口。
张阳吃着面条,低声道:“小慧,饭后去长安城看看你爹娘。”
突然想到一家人来长安城,又没有准备饭食,总不能一家人今晚就吃干粮。
索然一叹,张阳笑道:“就在门口坐会儿,多看看这些人。”
突然多了一种需求,感到很不适应。
李玥好奇道:“夫君怎么了?”
张阳好奇问道:“这些银钱都是谁在收。”
如今在这里的商贩,都是有点家底的大商贩。
徐孝德寻声看去,目光所及也是路过的行人,他低声道:“大安兄弟也快回来了吧,照理说辽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高句丽都拿下了,听礼部的奏报说大安打算在新年开朝之前带着高句丽王来长安城。”
如今这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加上科举的效应,让往来关中的人越来越多,长安城也更拥挤了。
而徐慧只是遥领,更多时候都是徐慧的母亲在安排。
“那什么,咳咳……”先是咳了咳嗓子,张阳看了眼门口正在忙碌的小武与徐慧小声道:“我正想去买菜,我发现自己的身上没带钱。”
“后来呀,郑公对此很是恼怒,俩人在甘露殿争吵不休,还是房相出来圆场,说是一边看看吐蕃的形势,至于安西回鹘与薛延陀就按照赵国公的安排去办事。”
物是人非,东市换了一个样子,也换了一批人。
听到师父的安排,小武很高兴,她觉得自己将来有事业可以奋斗了。
李玥抱着孩子也回礼道:“见过徐夫人。”
婶婶笑道:“小张,你很久没来了。”
“都挺好的,这两年御史台也很忙碌,郑公接受了礼部教化之事,如今无心顾及御史台,都是下官在安排。”
长安城还有一个西市,说不定西市也扩张了。
婶婶装了一壶鸭血递上,神色无奈道:“年头变了,那些人都走了,谋个生计都不容易。”
“当真?”
她语重心长道:“只要给了银钱我们才能在这里有个位置,当然了,我们要是每天都交钱,就不会有人跟我们争抢,可这天天都要交,以前只要五钱,现在要二十钱,哪能坚持。”
家里的晚饭很简单,一碗鸭血汤,再炒一盆芹菜,一人一盆捧着一碗面条就这么吃着。
回到家中,杨婶又把家里收拾了一番,甚至将骊山的被褥送来了,这样一家人睡着的还可以暖和一些。
“婶婶,麻烦来点鸭血。”
许久没有花钱的感觉了,本想着自己在骊山从来都是不花钱的,也没有花钱的必要。
饭后带着小清清,李玥抱着女儿一家人就出了门。
张阳颔首道:“许久不过问朝中的事了,最近身体如何?”
更不要说改变人们的生活习惯了。
张阳睡眼惺忪,坐在摇篮边给他摇着,这才让他重新安静下来。
对寻常人家来说一月六百钱,那也不是小数目。
谈完之后,天色也已经完全入夜了。
听到这话,对方先是一愣随后抬头见到眼前的夫妻久久说不出话来。
“公主殿下快快请进。”徐夫人亲切地拉着李玥与小清清走入家门,徐慧也带着小武走入。
摇着手中的扇子,张阳蹙眉翘着腿又陷入了沉思。
张阳心里也很苦恼,从根本上来说,长孙无忌也是一个一心为社稷的人。
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内,物价自然也高,更不要说东市的租子了。
徐孝德点头道:“这两年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长安城也挤,张尚书去家里坐吧。”
媳妇是个心大的,她虽然严格管着女儿,对小清清这种要发财的想法李玥只是当作小孩子玩闹时的笑谈,说不定过些天她就忘记了。
这两年这里的变化很大,夫妻俩走在街道上感觉到一种陌生感。
门就敞开着,说明主人家就在。
而后她麻利地将鸭子割喉,将它倒置过来放血。
在骊山长到三岁,她自然更喜欢干净,因为山上的新家时常打扫得很干净,就算是村子里也是干净。
婶婶将鸭子剥开,“是官府的人,有坊长,里正,还有地头,这长安城的人多了,我们的日子却没好到哪去,坊长要收二十钱,里正也要收每个商贩三文钱,还有地头来了也要给银钱。”
树敌长孙无忌更是无妄之灾,就算是大家有矛盾,应该坐下来好好谈,好好聊,互相取长补短,这才是人与人的相处之道。
小慧这些天可以住在家中,李玥与徐夫人聊了很多关于茶叶种植的事情。
不过现在她这么说了,张阳就放心了。
现在她说长安城人很多,也很乱,还带着一些臭味倒也没错。
小清清又道:“我现在不愿意在长安城发财了。”
天色刚过了黄昏,现在正昏暗,这片街巷人来人往的,张阳揣着手道:“之前看这处巷子没这么多人的。”
一边听他说着如今朝中发生的事情,三年不去朝堂,这朝堂之上的变化很多。
小武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她低声道:“师妹一定可以种出很多茶叶,卖很多钱。”
再看了一眼正在打扫屋内的媳妇,张阳拉了拉她的衣袖。
徐慧稍稍点头,“也好。”
清理了一遍家里的灶台,张阳想到许久没有去东市,顺便去逛逛东市,可是走到家门口,又发现自己两袖空空,钱袋子也没有。
至少他现在是这样的。
就有一种离开世间许久,这才回到了人间。
稍稍点头,张阳叹道:“这样也好。”
之所以会觉得拥挤是因为城墙的缘故,如果将城墙拆了,扩张长安城转为城市化就可以解决当下的难题。
朝中长孙无忌的权势更大了,郑公办事也越发有心无力了。
就算是长安城用了和骊山一样垃圾桶的,在如此大的人群流动下,这些垃圾桶很快被装满。
两家人约定往后的茶叶生意骊山占三成。
可是当女儿三番五次说起之后,张阳觉得自己应该重视起来。
张阳回道:“这些年一直都住在骊山,其他人呢,卖猪肉的和卖米面的怎么都不在了。”
夫妻俩看着街道上的小贩,李玥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这东市街道怎么这么长了。”
神情麻木地看着儿子,一手撑着下巴,缓缓地摇着他的摇篮。
等他不再闹腾了,张阳也昏昏欲睡,眼皮子打架,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等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什么揪着,这才悠悠转醒,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张阳将头发从他的小手中拿回来,抬头看了眼天色正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缓缓站起身,扶着腰站起身,再放松了一会儿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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