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吃,等我先做好,魏王殿下也可以尝尝。”张阳开始忙碌起来。
“姐夫。”李泰又拿起一只桃子,“你怎么会做如此多稀奇的食物?”
家里时常会做包子吃,正好有些发酵的老面日子有些久了,就想着做油条都给用了。
把家里磨好的面粉放入小盆中,这是自家研磨出来的,研磨得并不是很细。
往面粉中打了一个鸡蛋,张阳使劲搅和着,“以前就喜欢帮着父母做饭食,一边帮忙便一直学着,不知不觉就会了。”
李泰嘴里嚼着桃子,“父皇就不会。”
和面之后便是发酵,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这小舅子太过精明了,他要是追问下去就怕被他发现一些端倪。
这些事情只要他闻一闻便可以觉察到异样。
也就在美食面前,可以分散注意。
小武啃着桃子,一开始还好好的,嚼动的动作突然停下,她抬头看向李玥。
“怎么了?”
小武吐出一颗小牙齿。
她是嚼着桃子把牙齿给磕下来了。
李玥小声问着,“疼吗?”
小武使劲摇头,“那颗牙齿本来就晃动,一咬牙就下来了。”
孩子正是换牙的年纪。
李玥让她张开嘴,看着牙齿里的情况,“夫君,镊子还在吗?”
闻言,张阳走来让小武面朝着阳光,“张开嘴,张大点。”
小武点头尽可能把嘴张开。
张阳仔细看着牙床的情况。
李玥讲道:“半颗牙齿还在里面。”
从自己的工作台拿出一把小镊子,再用家里的酒精好好洗了洗,张阳提着镊子讲道,“不要害怕。”
看小武眼神坚定,张阳拿着镊子夹住她断裂的半颗牙齿,轻轻晃动,巧劲一掰,另外半颗也拔了出来。
用温开水让她漱口,还有些血丝吐了出来。
李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蛀牙的痕迹,这才点头,“之后还会长出来的,所有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
小武懵懂地点头。
李泰看着眼前的温馨一家,好似自己就像个外人,还有小武脸上的笑容。
心头莫名地羡慕,父皇和母后很少会有这种笑容,一个人走到小熊身边。
小熊正吃着桃子,缓缓转头看向李泰。
还没等熊反应过来,李泰抓起它狠狠抓着厚实的皮毛蹂躏着。
面对这般蹂躏,这头熊甚至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熊壮实得不像话,李泰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已经对它造成不了多大的杀伤力了。
这头熊从养在家里到现在是第三年。
再过两三年,等它长大之后,便不能再养在长安城。
不过那时候骊山的建设也提上日程,一家子也可以搬去骊山住。
家里的猪油也放得有些日子了,去街上可以新买一些肥肉再做。
李泰的目光看着油条在锅中翻滚,原本扁平的油条渐渐鼓起来。
张阳捞出一根,李泰便拿起一根吃着。
还真是一点都不怕烫。
“趁热虽然好吃,也太着急了。”
李泰嘴上不停吃着一边点头。
王婶低声在李玥身边讲着话语,余光从院子里看去,张阳瞧见媳妇发愁的小脸,估计又是生意上出现了问题。
做了一篮子油条,把家里剩余的面粉和油也全部用完了。
刚刚夏收,正好可以重新准备。
“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李玥一手捏着油条吃着,“我们的棉布从关中送往各地,有一些布商屯下了我们的棉布。”
这种行为早有想到。
如果说棉布奇货可居,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收棉布,以后的棉布价格只会越来越低廉,到头来这些囤积棉布的人也会赔本。
聪明人确实多,可聪明和远见不同,这往往会决定一个人的判断。
他们不知道骊山发展工业的决心,更不知道以后的骊山要扩大多少规模,要增加多少产量。
现在他们只是知道骊山有一个工厂每天可以卖出几百匹棉布而已。
骊山的棉布价格不高,但到了别的地方就是一个奢侈品。
“如果只是一家也就算了,有很多家布商也打算这么做,据说清河那边也打算种棉花。”
李泰警惕心中,“莫非他们也打算与我们一起做棉布?抢我们的财路。”
李玥摇头,“青雀有所不知,我们骊山在渭南一片也留了几亩地用来培育棉花,不过培育出来的棉花每年都要筛选种子,没有高昌送来的棉花质地这么好,用来做棉布更是不行。”
李泰眼神中精明之色更重,“这些人手中没有织棉布的制造术,他们是打算种了棉花卖给我们,从中来谋取利益。”
“将粮食的田亩用来种棉花,这种事情官府不管吗?”李泰稍一思量便诧异道。
随后便又淡然了下来,清河郡最大的世家便是崔氏,他们是地方的大族,自然有足够的话语权,让官府作出退让也未尝不可。
李玥思量着,“程咬金大将军的继室是齐州别驾崔信之长女。”
“也是出身清河崔氏?”
李玥点头。
坐拥三千亩地的大地主,同样也是长安拥有封地最多的公主。
李玥身上总是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她朗声道:“婶婶麻烦传话出去,骊山的棉布价格再降两成,骊山贴出告示,以后的棉布价格也根据骊山的产量下降,并且一直不会涨价。”
“明白了。”王婶听到话语便迈步离开。
棉布生意的利润就算少了两成对骊山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棉布的价格也早晚都会下降,并不会像丝绸那般这么贵。
李泰吃着油条嘴边都是油,“皇姐是打算降低棉花的价格,来让他们种棉花的人知道,就算是种了棉花也会颗粒无收,让棉布不值钱,就能让他们的棉花更不值钱。”
李玥点着头又将篮子里余下的油条交给杨婶,“麻烦婶婶把这些油条全部送到程咬金大将军府上,就说是骊山送的。”
“喏。”
一手威吓,一手在送礼,就送了这些油条。
媳妇这个富婆还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既然你们清河郡想要用棉花来牟利,骊山不会拦着,我们会将棉布的价格降低,从而让他们挣不到钱。
不要想着扼住骊山棉花的咽喉,在绝对领先的技术和生产力面前,骊山的工厂就是无敌的。
骊山赔得起,他们赔不起。
荒废的是他们的田亩。
骊山的棉布就算价格再低,也不会比成本更低,高昌的棉花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供应骊山一地。
高昌的数千顷棉花地所产出的棉花,骊山自己都消化不完,更别说成本了。
趁着婶婶还没拿着篮子离开,李泰迅速又拿了两根油条,“还没吃够呢,等回府之后也让府邸的下人去做这个,怪好吃的。”
一张地图挂起来,姐弟夫妻三人看着突厥的地图,做好了瓜分突厥草原的准备。
对之前的决定,李泰心里还有些迟疑,“下降两成的价格,我们的利润岂不是更淡薄了。”
先是看了一眼夫君,李玥笑道:“青雀,利润不是这么算的,光看着价格是不对的。”
李泰也看向张阳,“真是这样吗?”
“当然。”
夫君回答得肯定,李玥俏脸上挂着笑容。
再看眼前的地图,张阳圈出了一片地,“这片地距离阴山以北两百里,我们看过典籍,这里是一片很茂盛的草场,掌握这片草场的便是小可汗所部。”
李泰盘算着,“拿下这片草场需要多少银钱?”
张阳抬首道:“魏王殿下先去探探突厥人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探出一个预期价格。”
“让本王去和那个大傻子谈价格?你知道他有多傻吗?”
张阳揣着手,“那就请魏王殿下去一趟草原,亲自找突厥小可汗去谈。”
咬着牙跺着脚,李泰吃了手里的油条,“这世上的聪明人都是没良心的,没一个有良心!本王前前后后操持这么多的事情,容易吗?还去草原?”
“我去找突厥使者谈还不行吗?太欺负人了!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小舅子一路骂骂咧咧地走了。
瞧了一眼媳妇,张阳感慨道,“我们家这个小舅子还是很有担当的,办事也很得力,距离成为我们的家摇钱树不远矣。”
李玥嗤笑道:“要是父皇知道夫君如此欺负青雀,说不定又要罚俸禄了。”
“我那是磨砺他,帮陛下锻炼他儿子的能力,作为天可汗他应该多给我几亩封地。”
平静的日子总有这么一些坎坷,七月份下了几场雷雨之后,又是接连半月的大晴天,一直到了八月。
每每看到夫君把藏着的本领拿出来,李玥总是会怀疑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为此每每看到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李玥已经不想费脑子去想其中的原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尤其是物理这个学科越是往深处学,李玥越是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在学到力学运算之后便一直搁置着,果然还是数术更适合自己。
会这么想是因为今天张阳造出了一架两轮车,正在院子里骑着。
小熊跟在后头追着木头轮子。
轮子的质地和马车轮子是一样的,连接的链条也是夫君自己敲打出来的。
为了这个铁链,张阳没少在夜里坐在土灶敲打。
骑行了五圈之后,铁链终于崩断了,就连轮子也出现了几处开裂的地方。
张阳细细瞧着,“木头不够牢固,铁链也不够顺,要解决的技术难题不少。”
挠着头,张阳跺脚叫骂着,“去你的江山社稷!去你的五姓七望,整天窝里斗,不搞发展,不搞科研,你们全是混蛋!全是混蛋!”
杨婶正帮着李玥收拾衣服,“最近骊山令总是喜怒无常的。”
看着正发脾气的夫君,李玥无奈摇头,“每一次做新事物的时候就会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杨婶又道:“宫里又派人来问询是不是要铜钱折价让宫中收了,价格也还算公道。”
李玥把衣服叠起来,“把家里的一千贯银钱交给他们便是。”
杨婶又道:“他们要骊山的铜钱。”
停下手中的动作,李玥笑道:“骊山的铜钱还要给村子里的村民工钱,那都是要给村民的,还不能折价给宫中。”
杨婶点头,“这便去回话。”
张阳又把自行车给拆了,将木架和木头轮子全部拆了当作柴火烧了。
顺便把图纸也烧了,终究还是工艺落后了,铸造工艺落后连一架自行车都造不出来,道阻且长,还要我重新给大唐的铸造业打基础不成?
张阳站起身自语道:“天杀的,这也太难了。”
程咬金的家风一直都是彪悍的,李玥送了油条之后,他们家打听了一下事由便当即书信一封送到了清河郡。
从此老程家与清河崔氏再不往来,就此断绝情义。
骊山的告示一出,棉布生意再次火爆,骊山存货五千匹棉布又被抢购一空。
李泰躺在铜钱堆成的小山上痴痴笑着。
关于庙宇之事李世民与朝臣商议很久,期间也见了不少人。
在寺庙中的银钱全部查没,并且惩戒这些僧人发配边关做苦力,让这些平日里不给社稷付出的人有点作用。
并且下旨但凡寺庙扩张需要招收佛门弟子,都需要有官府文牒。
寺庙必须给予年轻僧人还俗的自由。
朝堂的三板斧下来了。
佛门人人自危,并且还派出了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吏去查问其余的寺庙。
还是当朝郑宫公魏征亲自指派的人手。
正如李渊所言,李世民为了顾全大局,在很多事情上也会掣肘,也会优柔寡断。
下朝之后,张阳一直跟在魏征身后走着。
正要出朱雀门的魏征稍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也停下脚步。
收回目光,魏征继续走着。
张阳也继续跟着。
又走了一段路,魏征的脚步再次停下,“你如此跟着老夫做什么?”
张阳揣着手讲道,“在下顺路。”
继续往家走着,魏征看了看身后的人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喝道:“你明明就是在跟着老夫,哪里来的顺路,以前怎么不顺路?”
“在下只是觉得陛下处置太过温和了,想请郑公去劝谏一番。”
气得三尸神暴跳,忍着要当场发作的冲动,魏征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去劝谏?”
“嗷……”先是应了一声,张阳又道:“在下的生死只在帝王一念间。”
魏征气得笑了,“你直说怕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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