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脸上诈笑:“嘿嘿,今日眼福不浅,竟被我遇上一个命格异数的小女娃。”
如果这人是看上自己的钱财,他算是小有眼光,至少包袱里的东西够他吃一大堆馒头。
如果这人是看上她的美色,那说明自己还是个美女,他很有眼光。
如果这人直接抛开她的皮相,能看出她的命数,而且一语中的,柳初颜心中发虚,只能更加戒备。
“你是什么人?”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手心已经汗湿一片。
乞丐伸出黑乎乎的爪子,然后从满是油泥的怀里摸去。柳初颜的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人终于要亮出武器了。
不过要是真打起来,柳妹妹需要别人用武器咩?
只见那乞丐摸了半天,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然后柳初颜就看到一个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握在他手里。
这个疯子,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胸看起来平平的,还能带那么多东西在怀里?
那疯乞丐露出诡异的牙齿,笑道:“嘿嘿……我就是一个浪迹江湖的逍遥道士,不是什么人。”
柳初颜见他没有要发暗器的预兆,手中握着的匕首慢慢松懈了些,冷冷道:“你那句命格异数,是什么意思?”
老乞丐望背后的墙靠了靠,招了招手,像是唤着听话的小狗狗:“女娃娃,你先过来……”
柳初颜额头上的黑线暗了暗,顺便不忘白了他一眼。
“你叫我过去就过去,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老乞丐哈哈大笑,也不言语,自顾自的从布口袋里摸出一件件儿的东西,丹药瓶子、拂尘子、圆珠子、手串子、泥塑木胎子、铁算盘子、蒲团子、酒葫子……
不一会,他的四周就像是旧货市场摆地摊儿的小贩,被杂七杂八的东西给围得水泄不通。他每拿出一件东西,柳初颜的眼眶就睁大一分。
“你……这些东西……”简直不能用惊奇来形容,完全是神奇。
老乞丐得意一笑,摸摸这个,擦擦那个,好像是自家孩子般夸赞着它们的来历和用途。末了,他来了一句:“嘿嘿……女娃娃……你要是从这些玩意中买走一件……我就告诉你自身的命格异数……”
柳初颜扫视了一眼。
自称是道士,却带着这么一堆杂七杂八的玩意。
柳初颜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相面能力怎么样,可是他的储藏能力是很强大的,就算是千年老鼠精估计也要甘拜下风。
那道士嘿嘿一笑,长长的扫把眉一挑:“怎么样,我这里的可都是宝贝。”
再好的玩意也没有金钱来的实在,柳初颜现在缺的可不是这些,她无趣的冷声道:“这些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于是懒得理他,柳初颜回了原位。
谁知道那老东西居然还不依不饶,带上他那些破烂东西爬了过来,摆在柳初颜面前。他眨着眼睛,老顽童般神秘道:“女娃娃!你别不信老道!老道的师傅曾参破过天机。”
柳初颜长长吐了一口闷气,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他师傅该有多老啊,应该早就健忘症老年痴呆胡言乱语了。
道士见她不理睬,捏着一个面人娃娃,高深莫测的说道:“女娃娃,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今年本该二十有三,生辰应该是下个月的今日吧?”
柳初颜顿时感觉外面的雷是劈进这庙里的。是的,这个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的事实,在片刻之间竟被一个陌生人给唤醒。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自己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分清楚魂穿还是身穿的问题。
因为这副身体是十五六岁。如果是魂穿,可是左胸下面的桃花标记又是怎么回事?和前世的形状大小一模一样。
只能一个解释,自己是身穿了,大概在穿越的过程中发生什么特别的意外,才导致连身体也变特殊了。还有那手心里更深层的秘密,也是别人无法复制的证明。
刚开始她也没法接受,这简直就是越活越回去了,虽然她一向自我感觉年年十八岁。但如今她对这个问题淡然了许多,既然后世那么多人能去高丽人那里美容整形,那现在就没有什么不会发生的。
看着她的神情,道士似乎很是得意,拿出腰间的葫芦,咕咚咚喝了一口,摇头晃脑道:“别太惊讶,老道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柳初颜冷冷的看他,又低头看了看他摆出来的杂物,难道真的有什么世外高人?
脚下的东西并不怎么名贵,有些甚至是没人要的垃圾,寻常人家都懒得搭上一眼,在他这就成了宝贝?柳初颜试探性的随意指向一团绕在一起的黑乎乎的长鞭:“这个,几钱?”
道士大笑:“哈哈,你这个女娃娃不愧是命格异数,这一挑,竟把我最值钱的玩意儿给挑上了。”
他拿起那团黑乎乎的长鞭在手上把玩,一副很是肉痛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你把你身上的金子分一半给我,它就归你了,如何啊?”
柳初颜差点想一脚把他踹到对面墙里去。这破鞭是镶金边的吗?
道士见她神色不善,连忙安抚:“女娃娃,别那个眼神嘛,老道我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骗你这个小女娃娃作什么,你看我像个骗子吗?”
“像。”柳初颜毫不留情。
道士一副不识货的撇撇嘴,摇着脑袋唏嘘不已:“可惜可惜……”
可惜你个大头鬼,明明是抢劫,还要做出一副“我很受伤”的表情,真是老混账。柳初颜不愿意多谈,抱起包袱朝里面走去。
道士声音陡然转寒,呵斥道:“站住!”柳初颜一顿,坦然的摆摆手,语淡风清道:“你的东西我是不会买的。”
道士爬起来追上她,狗腿般换了笑容:“女娃娃,你再考虑考虑?这长鞭是好东西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柳初颜被他缠得烦,转身朝庙门的方向走去,她现在宁愿挨雷劈,也不想和银子过不去。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道士唤住了她:“女娃娃,本道掐指一算,你命中有三劫。”
柳初颜顿住了脚步,没有转身,什么命中有三劫,他以为在拍戏,菩萨下凡,金蝉子转世吗?
那道士看她僵在那里,立马趁热打铁道:“若你不想办法去化解,你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这么没职业素质的骗子,不如他意居然诅咒自己。柳初颜皱眉。
冷冷的回过身,她没好气道:“我刚才也掐指一算,你双眼发青,印堂发黑,注定活不过今晚。”
随即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道士笑着摇头,看着紧闭的庙门叹了一口气,言语中颇为无奈:“这个女娃娃……”
天刚蒙蒙亮柳初颜就忙活起来,昨夜一场大火,又是一场大水,哦不,是一场大雨,把原本烧的只剩半边的屋子泡得乌漆麻黑,湿润的空气中都是烟火的撩熏味。
昨晚估计她再跑慢一点,现在也变成这里的焦肉人干。
人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算屋子全部烧成灰,这地基也要值点儿银子。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女性,是很能体会到城市中寸土寸金的资深道理。
那更深层次的意义,柳初颜不愿意去想,昨天好像把景大少气得不轻,既然已经划清了界限,也就不要在纠缠。
她望一眼狼藉的屋子,就算下着这样的决心,眼中还是有些发酸。
“哟姑娘!”身后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柳初颜回头一看,她隐约记得这四十来岁的女人住在斜对门,昨晚也出来帮着救火来着。
她抬起胳膊擦了一下额头,把原本一道笔粗的炭灰揉成了一团黑,“大娘你早,昨晚还没谢谢你呢。”她笑着说道,周围的炭火背脊显得她那口瓜子似的牙齿很洁白。
大娘把倒掉水的瓢放在石板上,两手在腰上的围裙上一揉,笑着大步走过来,那伶仃的小脚居然就像是生了风一般快。
“嗨!都是邻里说那些干啥?谁家还没一个难事儿?不过你家就搬来你一人?”说着她已经抱起了一根黑乎乎的木柱。
“大娘,使不得……”柳初颜连忙过来抢。
大娘的手劲还挺大,轻而易举的绕过她,然后把木柱竖在墙角。
“俺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四岁就帮爹看牛,从小就不是城里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你不用跟俺客气,别看你年轻,一定比不上我力气大。两人一起拾掇比一人强。”
柳初颜有些尴尬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若这个大娘如果是个男人,估计都敢卷起袖子奔上梁山添上一股柴。
她只好脸红红的道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都是些三姑六婆的碎嘴子事。不一会,大娘的老伴儿出来寻她吃饭,反而也被大娘三两嗓子吼过来帮忙。
俗话说人多好办事,可是人多话也传得快,半天的功夫,附近所有的人都知道柳初颜一人来此地定居的事了。
有做木匠的年轻小伙子也来帮忙,心思单不单纯不知道,可是人家活儿可干的相当漂亮。柳初颜也懒得再找别家,拿出一笔钱,让小伙子找些瓦匠和石匠,帮她把屋子修缮好。
看着他们推三阻四的把钱收下,柳初颜的心也放下了,如果钱能解决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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