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军队对西蜀的地形,显然没有魏兵熟悉,这也是一直不占上风的一个重要原因。
魏兵和蛮夷军十分狡猾,这次分几路进攻。威远侯也不得不兵分几路进行回击。
威远侯事先已经下令,各路将士们不得冒进,必须稳打稳扎,就算敌方撤退逃跑,穷寇也莫追,以免路上有伏击。
众将得令,分头行事。
可这魏兵和蛮夷军着实是令人讨厌至极,他们就像苍蝇一样,一赶就跑,不赶后就又飞回来。
大家心知肚明,这一战法不过就是想要拖住徽州的一部分兵力,长久地耗在西蜀这个地方。如此就算徽州有难,一时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渐渐将领们难免心生浮躁,谁都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因而作战的时候十分勇猛,士兵们都奋力杀敌。
魏兵和蛮夷军不敌,节节败退。尽管威远侯有令不可猛追,但还是有两路将士深入山陵腹地。
等威远侯收兵回来,听说此情况后大怒,当即又带人试图去把那两路兵给追回来。
否则情形危险,全部被歼的话,于威远侯而言,兵力将大大受损。
那两路兵被引入腹地过后,果真有埋伏正等着他们。
威远侯带着快人快马一路追到,双方正厮杀得异常惨烈。
威远侯连忙带人开路杀过去,给被围攻的将士杀出一条血路,好让他们立刻后撤。
然而魏兵和蛮夷军早有准备,四面八方的山地上均有敌兵在叫嚣,还不断有敌兵从山上冲下来应战。
这一战伤亡十分惨重,满地的鲜血和尸首如山。
可威远侯麾下武将和士兵相当善战,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们还能相持这么久,导致敌方的损失丝毫不比自己这一方轻。
原本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突然从腹地那边传来阵阵呼啸之声,仿若无数铁马在腹地里奔驰。
不多时,可见大批的军队从横向插入了来。
威远侯浑身浴血,眯着眼往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看去。
身边副将见之大喜,道:“是援军!咱们徽州的援军!”
威远侯又杀了几个敌人,见那军队越来越近,看着那骑马跑在最前面的人,忽而觉得不对,脸色大变,道:“不是援军!快往后撤!”
大家还来不及反应,那横冲而来的军队当即散开,形成包围合拢之势,将威远侯和他的副将及所剩士兵们全部围死了去。
而骑马立在军队正中间的人,一身黑色盔甲,脸上带着笑意,对威远侯道:“叔父,别来无恙。”
威远侯的副将之所以会认为来的是援军,那是因为这批军队身披盔甲是徽州军队才有的。
然领兵的却不是徽州将领,而是当初叛逃的侯府大公子敖涟。
他带着自己的几万士兵零零散散地逃离了徽州,后来再没有消息。没想到时隔几年,竟出现在西蜀这一地带。
并且看样子早已是和魏兵、蛮夷军合谋起来了,特地把威远侯引到这个腹地里来。
当年敖涟取南阳不成,成王败寇,一直忍气吞声、不露踪迹,等的便是威远侯府人力分散之际,突然出击。
现如今敖涟的兵力已今非昔比,在大魏战乱的这几年,他屯居西蜀发展壮大,又与魏兵联合,势力不可小觑。
单是今日合围威远侯,在兵力上就相差悬殊。威远侯这一方又损失惨重,刚经过一场厮杀几乎精疲力尽,这个时候敖涟再来围歼,便显得容易多了。
威远侯看着趾高气昂的敖涟,盔甲和脸上满是血污,沉怒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把你养这么大!”
敖涟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道:“叔父把我养这么大又如何,可曾有一天把我当成过亲生子?敖瑾他算个什么东西,甚至连敖家血脉都不是,你却要让他继承侯府。不过他也终究没有那个福气,听说在北方战死了,还死得凄惨呢!”
“你!”威远侯倒是没有收到有关敖瑾战死的消息,心知听敖涟单方面说也毫不可信,敖瑾怎么能死,他若死了阿珞怎么办?
明知不可信,威远侯还是一阵血气翻涌,气得甚狠。
敖涟哈哈大笑:“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你不若把世子位给我,不就没有现在这回事了吗?叔父,这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啊,怪不着别人。”他笑容收下来,渐渐被一层狠辣之色所替代,“今日叔父一死,往后敖家军就由我来接手吧。”
“你休想!”
几句话说罢,敖涟下令,全军猛攻,取威远侯人头者,赏金封将。
敖涟手里的兵到底曾养在徽州,也是从敖家分离出去的。现如今要用敖家军来对付敖家军,一时士兵都有些踟蹰。
可敖涟赏金封将的话一放出来,将士们渐渐便有些蠢蠢欲动。
身处乱世,你不杀敌,敌人就会来杀你。尽管曾经一脉同宗,可现在两阵交戈,稍一犹豫,就会身首异处。
况且你犹豫不前,别的想要加官进爵、赏金封将之人多得是,他们奋不顾身地冲在前面,你若是再不努力,连毛都捞不到。
因而蠢蠢欲动过后,便是士气激昂。
待敖涟军令一下,那些士兵无不奋勇地围攻上来,顿时杀喊成一片。
山谷腹地里的兵戈杀伐之声久久不绝,仿若要把沉沦天边的残阳也染成血红的颜色。
身边的将士们一个一个地倒下,威远侯仅剩的人成孤军奋战,即将要被吞没。
威远侯身中数刀,敖涟骑马在满是尸体的地上挞伐奔驰,而后握紧手里的剑冲过去,便是往威远侯破绽百出的后背补上一剑。
威远侯再不敌,喷出一口鲜血,手上血肉模糊地握住敖涟的剑刃,回身便杀气腾腾地还了他一剑。
敖涟身形灵活,往后闪躲,继而威远侯一剑扫杀了他骑跨着的马,使得他狼狈地摔倒在地。
威远侯身边的副将见状,急忙就扑过去要擒住敖涟。可是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何其之多,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密密麻麻的刀剑顿时刺穿了副将的身躯。
威远侯大声吼叫,可是都瞬间被杀喊声给吞没,再无力回天。
然,就在日落前的最后一缕暮光也渐渐消沉下来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回威远侯必死无疑,忽然从腹地那头,破空射来几支利箭,扎在了几个敖涟士兵的身上,听得几声惨叫。
敖涟回头去看,神色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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